“科琳娜,科琳娜!”李必达摇动两下铃铛,“今日就不让波蒂来当女主人了,你来。”说完,他对身边感到额外讶异的少凯撒笑着说,“科琳娜总要学会习惯这种角色,是不是?”
这句话暗示的含义很明显,连西塞罗都会意笑起来,看来大祭司是准备尽快叫女儿脱离处女行列了,在神圣仪式后,绽放一名贵妇女孩应有的美丽大方了。
而科琳娜也穿着天竺棉的素雅袍子,只在腰前随性系着宽大带着流苏的“佐娜”,继续梳着少女式样的麻花辫子款款走入进来,就像湖水里的精灵,她毫不羞涩地摆起了小椅,坐在了少凯撒与中央“食物小湖泊”之间,开始负责为宾客们斟酒递菜,几名女奴跪着协助她。这个角度,屋大维恰好能看到她完整带着美丽弧度的后脖,和侧过来的刘海下的明亮的眼睛,稍微有些薄的嘴唇,和红红的腮帮,微笑时这几个部位能连成女孩子最美丽的角度,也是屋大维最爱科琳娜的地方。
“好,我们可以在缪斯女神理智冷静的庇佑下,商讨事情了。这个本身很简单,毕索与西塞罗阁下是监察官,而保卢斯与海尔西乌斯都是都城法务官了,潘萨阁下是今年我的同僚执政官,巴萨图斯与埃布罗则是行政院的核心元老。我现在邀请所有人来,就是要商议现在的执政官选举的事。或者说得更明白点,是谁要和来年充当次席执政官,和我分享治理国家的权力。”很快李必达就抛出了话题。
但是,所有人都沉默着,看来还是要先等主人自己的表态。
“海尔西乌斯,说说你的想法吧?因为在这里的人物,许多人都已经放弃了对来年次席执政官的想法,潘萨阁下已经和我达成了充分的协议,他马上就会前往叙利亚,担任五年期的总督,这是我与他商议好的。而毕索和西塞罗,现在贵为身披紫边长袍的监察官,假如现在还要担当次席执政官,处在我的领导下,不要说这两位的德望不允许,就是我本人也难以感到心安——其余的人,我都在行政院的体系内,给他们安排好了合适、优渥并不失尊荣的位置。”这时候,李必达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正在啃着大龙虾的海尔西乌斯,一字一顿缓缓摊牌到。
而身边的少凯撒的脸色则变为了极为紧张的模样,要是监护人嘴里的“其余的人”,也包括他,那又该如何办?谁都知道,现在新设的行政院就是李必达家的“私宅”,自己如果进入这个体系,就等于向全天下昭告:自己是吃监护人赏的饭的,这可万万不可,哪怕年俸十分优厚,那也是以牺牲未来的代价换取的,绝非值得。
“图里努斯,你的。”这边科琳娜用银色的小夹,为他亲自夹来块烤肉,这才让少凯撒缓过神来,忙不迭地道谢,一面几乎要透不过来气,看着局面的流变,他觉得膈肌挤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更加局促痛苦起来。
“既然今日我能坐在这个筵席之上,想必大祭司比如对我的出路和前途仔细而真诚地关心到了。我海尔西乌斯,区区西西里的土著,按照百年前罗马传统规定,像我们这种人,和当年汉尼拔纠缠不清的,官阶的顶点也只能做到束棒扈从到财务官了。而现在我甚至进入了法务官体系,这一切都是大祭司赐予的,哈哈哈。”
“爽快些,海尔西乌斯,你我不必说这些客套,就说你愿意不愿意,或者希冀不希冀担当执政官。”李必达将酒盅放下,有点不豫地直接询问到。
“是的,我希望。”海尔西乌斯深吸口气,接着如此回答说,而后又用手将牡蛎壳和龙虾壳剥得哔哔有声。
从狭窗透过来的月光下,李必达的头发像镀上了一层雪,表情如同一层霜,现在不单是少凯撒,连他的女儿科琳娜也忘记了招呼客人,盯住了父亲,捕捉着他一点点的细微呼吸。
“你有这样的愿望很好,海尔西乌斯,但现在不行。”一会儿后,李必达很清晰吐出了这个答案,海尔西乌斯身中的龙虾壳“砰”的一声断成了几截,而后就是短暂的尴尬气氛,接着来自西西里的法务官笑着点点头,将龙虾放下,自我宽慰了下,“也是,我的这口土腔,要是在就任典礼上,绝对会遭到听取演说的贵族和民众的奚落嘲笑的。”
“如此觉悟很好,那就趁着空闲时间好好练习希腊文与拉丁典雅书面语,因为你马上要接替少凯撒出任伊利里亚的总督,在那里继续替我与共和国好好干,你的实务能力是完全足够的。”大祭司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嘲弄。
“扑通”,科琳娜手中的小夹子不由得坠入了水池当中,还没等父亲发作指责,她就像小鸟般扑倒了父亲的膝盖前,“那,父亲的意思是,图里努斯会返回罗马城?”但是她后面的那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李必达摸摸科琳娜的头发,而后带着种无可奈何的微笑,抱歉着环视着众人,只说了一句话,“图里努斯从起事时起,就是代理大法务官,假如他迄今还当不上次席执政官的话,只怕尤利乌斯·凯撒阁下的魂灵会在梦中谴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