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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杀戮持续到第七日时,已经有一百八十位元老,近一千二百名骑士在公敌宣告和大抄斩令下遇害,由于军团的参与,使得整个屠杀的效率翻了几番,要知道行刑队先前在三日内,才是刚刚将直接的十六位凶手挨个处决而已。
百夫长和兵士密布在城内,还有城外的森林、田野、道路和沼泽里,到处都有岗哨和巡逻的骑兵,九成逃亡的人在各种地方被搜出,挨个杀死,有位元老甚至躲到了粪坑里,但被高卢骑兵用长矛给活活戳死,他那臭气熏天的脑袋连上面的脏污都没擦拭,就送到了广场上,死掉的不光是凶手的亲人,也不光是庞培留在罗马城里与其生前有关联的人,甚至也不光是凯撒党内部被排挤边缘化的人,只要是被这几位嫉恨的,特别是少凯撒为了钱,安东尼为了私怨,都会让这些人横遭杀害。
比如法务官科罗拉,只是在元老院先前对布鲁图和喀西约发布公敌宣告时,投了弃权票,就被少凯撒给盯上了,他为了躲避灾祸,就穿上了粗布衣服,跑到了埃文迪尼山,呆在街口蹲着,当看到有支送葬队伍下山时,他混了进去冒充抬棺人,因为与富人在城内有园林般的墓地不一样,埃文迪尼山上的贫民只能埋到城外的乱葬岗里,这就给了科罗拉一个出城的机会。结果,在城门处遭到了九军团兵士的搜查,不幸的是,兵士看到送葬队伍,当即就喊到:
“正常的抬棺人应该是九个,其中一个担任傧相,八个负责抬棺,你们当中怎么有十个?”
其他的抬棺人惊慌起来,就想把科罗拉给推出去,因为这位根本不是他们丧葬会的人物,但万幸的是,带头的百夫长特别“机智”,他训斥兵士说先别关注抬棺人的数量,而是要检查棺椁里面,现在许多公敌都会玩这招。
于是兵士就此揭开了盖子,里面果然窜出个人来,尖叫着翻滚到了地面上,虽然只是一霎那,但科罗拉还认出他是前任执政官瓦伦提乌斯,也是公敌身份,看来是要藏到棺材里,和自己一样混到城外,当真是“颇有缘分”,结果那百夫长上前一剑,就从背后刺死了瓦伦提乌斯,兵士们都欢呼起来,就像看杀一头牲畜般,整个检查站一片愉悦的混乱——所有人都在辨认死者的身份,接着就跑去领赏——科罗拉居然因祸得福,成功地混了出去,后来他跑到西班牙避祸,并成功地挂靠了李必达,而后继续以法务官和监察官的身份颐养天年,享受到了高寿和荣耀。
科罗拉只是个例子,不久对公敌的处置就由此发生了变化,潘萨很快就被排挤在外,他也不愿意参与这种事情,他的精神几乎是崩溃掉了,遁入了自家里去休养了。慢慢的,安东尼与少凯撒潜藏的矛盾凸显出来——他们开始互相“撬墙角”,安东尼派行刑队杀少凯撒的朋友,还想把他的继父菲利普斯列为公敌;而少凯撒毫不示弱,接连杀死了十几位被安东尼庇护的骑士,剥夺了他们的财产。
两人的“战况”愈演愈烈,不光是在广场上公开互相诟骂,很快安东尼就瞄准了凯撒的亲信鲁弗斯,这位本来是西西里的财务官,跟随库里奥一起征战阿非利加,库里奥覆没后,他逃回了意大利。现在,鲁弗斯站到了少凯撒屋大维的一边,而安东尼的智囊库里奥又因过去的私怨(在战争里对他见死不救)欲置其于死地,于是安东尼便准备要杀鲁弗斯。
更为重要的是,安东尼的妻子富丽维亚看中了鲁弗斯家的豪宅,企图摄为己有,这样这对夫妇就指示凯撒党的另外位亲信卡里狄乌斯,捏造了污蔑的“证据”,将鲁弗斯列上了死亡名单,第二天鲁弗斯的人头就送到了安东尼的面前,但他根本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老婆富丽维亚想要的结果,把人头给她去观验好了。”
富丽维亚在中庭里检点完后,就下令将鲁弗斯的人头悬挂在自家的门廊上,到了次日少凯撒也为女主人送来件“礼物”:卡里狄乌斯的人头,少凯撒要求富丽维亚也把这颗脑袋给挂起来。
气得安东尼当即带着卫队,冲到广场上要与少凯撒火并,但却被李必达给劝阻开了,“这样好了,我们划分区界,这样大家各自负责一个城区,互不干扰,独立进行宣告和肃清公敌的工作,如是的话矛盾也就少得多。”
和事佬的方案最终被接受,于是李必达是奥斯蒂亚河港和埃文迪尼山,少凯撒屋大维分到的是苏布拉区和裘可拉大街,而安东尼则是马尔斯大校场。
下面的杀戮更加骇人,屠刀不光对准的是元老和骑士,甚至是富有点的自由民、商贩、厨师,甚至优伶,特别是在以前日子里时常出入贵族庭院的优伶,本身又喜欢胡说八道,卖弄和浅薄的“智慧”,就此被开刀的尤其之多,一位叫毕福德拉斯的来自希腊的宴会司仪,以前向来喜欢在所经营的场合调侃,在多年前的一次,曾对凯撒的秃顶开过玩笑,结果现在被他的门户奴隶所揭发,被屋大维的行刑队追到家中杀死。
反倒是李必达与利奥,在这父子的队伍所驻屯的街区,包庇收容了许多逃难的元老,当然也是有节制的,因为李必达害怕安东尼和少凯撒以此为理由来攻讦他,他将甄别这种事交给了普林西娅和海尔西乌斯,于是每天自早到晚,都有无数人拥堵在这两位所在的别墅里,宁愿倾家荡产,也要保全性命。
如今的罗马市民大广场,已经鲜有人迹,除去守卫的兵士外,里面如同复活的苏拉马略内战年代般,全是人头堆积的酷烈景象,乌鸦、秃鹫和野狗成群结队,前来就食——死亡的人数直线攀升,最终有四百名元老,和二千二百名骑士,上万的自由民、门客或奴隶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