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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家伙说到做到,很快在行营里,就竖起了许多的支架,每个支架都分成两片,上面挂上莎草纸便于翻阅,懂得希腊文的奴隶,在旁边的桌凳上先是将整部史诗里的东西条分缕析,而后细细地分成了条目,誊写在了纸卷上,随后建筑师入场,按照整个工程的深浅前后进度,将所有支架按照顺序排开,再一步步指挥着整个队伍去完成。

挖好了城市的地基与壕沟后,李必达就说到,“斯卡曼德洛斯河要有,因为史诗里记录,这条汹涌的河流是特洛伊城下必经的水源。”于是下面,兵士奴工就从旁边的大河里开掘壕沟,引入了“斯卡曼德洛斯河”,绕着地基而走。

“除此之外,还要有两眼泉水。”李必达说完,他们就又在“城南”和“城北”各挖了一眼,挖到出水为止,这时候的小亚细亚还是个水源森林茂盛的地方。

但李必达没有说的是,史诗里分明说的是两个泉水,一个是冷泉,一个是温泉,但限于当时的技术,李必达可造不出人工的温泉出来,便只能作罢,因为“艺术的夸张”总得允许盲人荷马去做,是不是?

“好了,我们可以建造斯坎门了。”阿狄安娜强忍住想笑的心情,在第一个集市日结束后如此提醒到,工人们用脚手架、夹板,按照史诗所描绘那样,在城壁的某处开出了“斯坎门”,铭文由来自米利都的石匠刻就,随后又在城壁上刻上了神祇与猛兽的浮雕,接着所有人在地基范围内,建造了整整六十四所房间的“残垣断壁”,而后一辆辆骡车、牛车赶来,将从以弗所、米利都、开俄斯、帕加马、士麦那等城市廉价买来的陶罐、家具挨个倒了进去,当然还有些胡乱收集来的武器,比如短剑、长矛、弹弓什么的,因为要造成整个城市被战火毁灭的情形,所以这些武器的制式尽量模仿迈锡尼人来,李必达不指望能在两千年后瞒住考古学家,他只要瞒一千八百年就行了,不过也许当两千年后那些考古学家对这个“城市”的遗址,也是迷惑不解吧,完全不知道是有个人的恶作剧。

而后就是宫殿和神庙了,这也是整个工程里最花血本的地方,什么都得按照当时东方的风格来,不但有石制的基台,还要用台阶、廊柱,以及精细的排水沟,里面厨房、马厩、武器仓库、铸币厂等等一应俱全,而神庙也按照史诗里的描绘,在宫殿上面最高处,修筑了座密涅瓦,也就是希腊人所说的雅典娜神庙,材料都是现成的,从旁边的李必达堡运来即可,十分便捷,规模也不用多大,意思下就得了。

最后,同样又是一个集市日后,傍晚时分,军人和奴工们早已退往营地休憩,阿狄安娜穿着海伦般的华美衣物,挂着金环和金饰,手持着根古董商卖来的蛇杖,披散着美丽的头发,漫步在新就的“宫殿”里,笑吟吟地绕着李必达转,并高声吟诵,“对我的告语,亲爱的陌生人,你可曾怨恨愤懑?

这帮人痴迷于眼前的享乐,竖琴和歌曲,随手索取,无需偿付——

物主已是一堆白骨,在阴雨里腐烂,

不是弃置于陆地上,便是冲滚在波浪里。”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廊柱间,因为身后只有穿着科林斯式样胸甲的李必达跟着,听着阿狄安娜在高唱着《奥德修斯》里的诗句,两个人明显是在玩“角色扮演”,随后李必达将阿狄安娜按在了深处的廊柱上,看着她的眼眸说,“我何曾忤逆过我的女神的告诫?我的栗色眼睛的密涅瓦。”

“不,我不是密涅瓦,我是海伦,导致这个城市彻底毁灭的女子。”阿狄安娜推开了李必达,格格笑着说到,“你看着我的装束,海伦就是在这个宫殿里褪去了她华丽的首饰衣服,随后头也不回地逃亡的。”说着,阿狄安娜果然将自己当成了海伦,带着些许狂热和呢喃,“她的冠冕,她的裙袍,他的丝扣,她的蛇杖,等等。”说着,她就站在余晖和“废墟”上,随着自己的所言,一件件脱下了这些东西,只剩下了缪斯也要盛赞的胴体,生过孩子的她,比先前要丰润不少,随后对着李必达招手说,“来吧,把我当成祸国殃民的红颜,我的阿格硫斯,用你青铜长矛,毫不留情狠狠刺穿我的腹部。”

接着,“阿格硫斯”持着“长矛”,与“海伦”在“特洛伊废墟”上,于夕阳和星辰下整整鏖战了一个夜晚的时间,也没有分出胜负。

直到来日,萨博等人带着队伍继续前来时,两个人才鬼鬼祟祟地将另外套衣服换上,随后将昨晚玩剩下的衣服,全部凌乱地扔在了宫殿的廊柱间,来造成当年城陷时的乱象。

这波进来的是阿狄安娜收罗来的各城市的顶级画工,他们走进了宫殿当中,开始使用颜料和各种手段,在上面涂抹着那个年代的“遗韵”,有克里特风格的人牛杂耍大赛,有小亚细亚风格的风景绘画,还有埃及风的人物肖像画,总之一切都要尽善尽美,特意在宫殿卫城,靠近外面的某处房间里,李必达还特意叫兵士们挖了个悠长的暗道,里面搁置上了灯火,还在这个房间里扔下了武器、首饰等,并叫画师在墙壁上画上了罗马人家喻户晓的“埃涅阿斯出逃记”的场景,“因为这儿就是他跑出去的隧道。”

就在画师和奴工进来后,李必达与阿狄安娜听到了城外的欢呼声,就像海洋波涛般层层耸动,阿狄安娜兴奋地说,“最后的收尾工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