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队伍堪称豪华,法老带着华美帷幕的轿辇被一行努比亚奴隶扛着,放到了队列的中央,周围全是将军、宦官、枢密官与穿着白亚麻短裙的文书、奴仆,还有举着羽旄节杖的卫队兵士,与佩剑持矛的众多卫队死士们。
很快,仪仗队演奏起了庄严又盛大的音乐,仿佛在迎接王者的到来,这音乐很大程度上放松了所有人的戒备,因为在其中能感受到埃及王室的热情诚意,就连在甲板上坐着的马赛拉斯,脸色也不那么紧张拘束了。这会,倒是盖比努斯站起身来,眺望着法老的仪仗队伍,而后咕噜着说到,“好像有些蹊跷,虽然隔着轿辇帷幕,但吹笛者的身影还是应该大许多才对。”
于是在这音乐当中,盖比努斯却越来越紧张,他开始要求船只上的舵手扭头,因为“对面的法老仪仗队充满杀机”,这时前面船只上的狄奥图索斯还在那儿不断晃动旗帜,要求他们跟上来。
“不能再继续跟下去了!”盖比努斯当机立断,他对着站在桅杆上还有些纳罕的塞普提米乌斯说到,“叫你的人赶紧转过去,与西庇阿的船队会合,我们回法罗斯岛!”
塞普提米乌斯大步朝前,喊了声遵令,接着就将利剑刺入了盖比努斯的腹中,旁边的马赛拉斯惊叫声,结果塞普提米乌斯反手将副武器,一把青铜斧头给闪出,随后往下一滑,就握在了手里,斩在了马赛拉斯的脖子上,对方鲜血飞溅,翻身跌入海水当中。
“你背叛了你的庇主,百夫长……卑劣之人……”盖比努斯还残存着口气,咬牙切齿地对着满身鲜血的塞普提米乌斯诅咒着。
“我的庇主可不是庞培,而是塞脱乌里斯将军,我等这天忍辱负重已经很久了,更何况新的法老还愿意花三万德拉克马来买你俩的脑袋。”说完,塞普提米乌斯拔出了鲜血淋漓的剑,接着将盖比努斯摁跪下来,再干净利索地砍下了他的头颅。几名兵士,也用搭钩将马赛拉斯的尸体给拉上来,如法炮制割下了脑袋。
这时,在桅杆下夕阳余晖里,摆在帆绳盘间的,有个不起眼的鹿角神木刻像,在和甲板上的两颗脑袋,互相静静“对视”着。
“往回划桨,往回划桨!”忽然见到眼前血腥变故,本在后方掠阵的西庇阿,急忙叫所有船员都回头,往法罗斯岛退去,他庆幸的是在船只上的都是他的武装奴隶,及在小亚招募的人手,暂时还愿意为了活命而听从他的指令——但驻守在大灯塔的庞培老兵明显不是这样,他们早已串通好,背弃了老上级,立场完全和塞普提米乌斯一致,这群人趁机驱逐俘虏了还留守在法罗斯岛的西庇阿奴仆,完全占据了大灯塔,并朝西庇阿飘荡在海面上的船只打炮射箭,这时早已暗藏在滩头与船坞里的法老轻型战船——由芦苇编织而成,速度与韧性兼备,也急速将西庇阿的船只给包围起来。
最终,庞培的岳父像个战败的公鸡般被俘虏,他拼凑起来的武装人员,一部分被杀,更多人投降,随即被押解到伊波斯岛上,这时法老轿辇的帷幕被几名宦官揭开,西庇阿这才发觉,他所面对的埃及最高统治者,是个胡须还没有长齐的少年,正在用愤怒不理智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觉得应该把这个猥琐的罗马人,丢入鳄鱼池。”那少年很快就用尖利的嗓音对着卫队喊到。
西庇阿当即一阵眩晕,抗议说到“你们这样做,和动辄违背协议的野蛮人没有任何区别,刚才你就已经唆使我们的叛徒,将罗马的两位前任执政官肆意杀害了。”
托勒密十三翻了翻眼睛,“什么执政官?在上下埃及的土地上,只尊神圣法老的命令行事,我的父亲已然进入了等待重生的陵墓,那现在就是我说了算,现在我要将那两个家伙的脑袋献给凯撒,而你,还是要丢入鳄鱼池的。”
“你个愚蠢的孩子,你以为将盖比努斯与马赛拉斯的首级献出去,凯撒就会饶恕放过你们的国家吗?真是太笨了,看来沙漠只能盛产一群沙鼠般的人物。”西庇阿还在继续高喊着,当传译将他的话翻译给托勒密十三听后,这个愤怒少年再度吼叫起来,说自己改变主意了,将侍卫长狄奥图索斯将长钉取来,他要试试手中的权杖,究竟能不能将眼前的这位妄人的头颅给贯穿处死。
“暂时将这位给囚禁起来好了。”大宦官莫坦美尼斯抄着手,幽森地建议说,“玩赌博的时候,将筹码一次性用尽并不是个明智的办法。那两位的脑袋,就是第一个筹码,我们得尽快派遣使者带着筹码,前去塞浦路斯岛与凯撒交涉。是的,对方已经到达那个地方了,据说还带着一个军团,事不宜迟。”
“整个王国,还有哪些人站在我姐姐那边。”托勒密十三第三次愤怒起来,“新荷尔马希军团的态度怎么样了?边境卫队呢?还有神墓卫队与河运卫队呢?”
这次是狄奥图索斯回答了新法老的问题,他称新荷尔马希军团在伊达乌伊城塞之内,态度十分暧昧;而河运卫队与神墓卫队,则在底比斯城左近,也是模棱两可;只有边境卫队在老将赛拉皮翁的统帅下,还保持了对王室的无条件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