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培笑着点点头。
但是在接下来的联席会议上,绝大部分的将军,图拉斯、阿弗拉尼乌斯、苏尔庇修斯等,都不主张庞培前往希腊,因为他们都各自有私心在其间,比如图拉斯就希望庞培呆在自己的辖区,这样擢升自己的职务就变得异常容易,而且他的阿非利加行省战区的地位也自然水涨船高;而阿弗拉尼乌斯则认为,只有庞培呆在这里,他们所依仗的最宝贵战力,毛里塔尼亚的朱巴王,才能接受罗马的调度,众所周知这位酋长桀骜不驯,杀戮成性,只有用庞培的威名才能压服住他。
至于,苏尔庇修斯则对其余地区的征战不感兴趣,他希望庞培留在阿非利加,就是要尽快征募足够多的军队与船只,早点反攻西西里,重登上意大利的土地,向罗马进军,夺回属于自己的政治权力,将凯撒肮脏的老兵从茱莉亚会堂赶出去,“解决问题应该直截了当,我们的目标就是罗马城,那就朝那儿走就行,就这么简单!”这是苏尔庇修斯最近的口头禅。
将军们很快就因为各怀鬼胎与心思,激烈争吵起来,但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不同意庞培去希腊,相信如果当初庞培从布林迪西逃出来时,若是去了希腊,盖比努斯与马赛拉斯也不会放走他的,“至于小亚、埃及和东方,有西庇阿坐镇那里,至于前线战区有盖比努斯也已足够,阁下您再前往的话,是件没有必要的事情。”
争吵声里,庞培有些疲倦地坐在沙盘前,眼神不济地看着眼前用蜡雕刻出的微缩山河,目光越来越散漫,他老了,虽然只比对手凯撒大那么几岁,但是——慢慢,沙盘扩大了,上面的人工景观变为了真实,连绵涌动的海洋,森森峭立的山崖,尖叫的海鸟在风中四处翱翔,布林迪西港口处,各种船只、舢板甚至是门板浮囊拼接成的东西,上面满载着与桨手一起划动的兵士,即便海面上的寒风刺骨,但是他们也不敢穿戴铠甲与头盔,而是将这些与装具一起,捆绑在单独的舢板上,人就穿着汗衫,因为没有人不害怕全副武装,万一个浪头打来,就毫无挣扎之力坠入深渊,连尸体都无法寻得。
即便是这样,整个港口,乃至前面的海面,场景蔚为壮观,安东尼可以说做到了极致,他自个就坐在一块舢板上,上去后的感觉他估计会终身难忘,只要微不足道的波浪,所有人都像处在地震当中,上下左右各处晃动,但是该死的浪头过去后,即使全身被打湿,但就是还能够坐在简陋的长凳上,时间长了安东尼也适应了,反倒大声喊起了号子,“努力啊!现在是西北风,我们实在是等不及正宗的西风,所以要保持住航向。”
但是还有两艘船只,上面并没有载重马匹与兵士,因为安东尼准备在抵达对岸后,将它们作为拖曳定泊之用,但不幸的是,恰恰是因为轻巧,西北风很快将这两艘船吹离了安东尼设定好的航线,漫无目的,居然朝着科孚岛一路飘去。
那边,黑压压的,驶过来了马克西姆斯的舰队,上面还运载有四百名骑兵与一千名轻装步兵,大约六十艘船,另外在半途中,绕过伯罗奔尼撒海角的马尔克卢斯:他从克里特岛、罗德岛搜罗了三十艘船,在平息了当地的动乱后,立刻前往希腊助战。
待到俘虏了这两艘空船,审讯船员,再判定了风向后,马克西姆斯即刻得知了安东尼正在大举渡海,便立即与马尔克卢斯的船队一起,逆着风奋力划桨,朝北面的海域杀去。
当安东尼所在的舢板,遥目所及,能看到马克西姆斯杀来的舰队时,两者间相距的距离也就数个斯塔狄亚,这个数字也是他与岸边的相隔距离,“兵士们都准备战斗,桨手坚持划桨!”事到如此,安东尼也只能这样大叫起来,其实是虚张声势,连甲胄都没有的兵士,拿什么去与敌人战斗,更何况所凭持的,只是快可怜的板子与皮囊。
兵士们能清楚看到了,如群山般压来的敌方舰队,还有两个弗隆的冲刺距离,只要越过这段,马克西姆斯就会命令用恐怖的撞角,或者如雨点般洒落的火箭与火罐,来彻底毁灭安东尼的船队。
“难道今天真的没有大力神的运气庇佑了嘛!”安东尼在心里想着,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头顶上的海鸟突然艰难地长着翅膀,开始成群滞留在半空当中——风向突变!
西北风,忽然变为了强劲的西南风,马克西姆斯尚未来得及下达下帆接战的命令,风帆就瞬间饱胀起来,带着所有的舰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岸边的山崖与礁石迅猛而去……
下面就是一片混乱,所有双方的船只、舢板,都同时被刮向在同一片礁石滩头上,这会儿安东尼的简陋渡具发挥神效,兵士很轻松就能跳下浅水,纷纷爬上岸,胡乱抓起任何武器,钩子、长镰刀与短剑,而马克西姆斯的高大船只,在飓风当中,在岩石上撞得粉碎,桨手和兵士都随着甲板碎片,一起落入水中,钩上来的,是累累死尸,和还剩半口气的。
马克西姆斯自己的旗舰,也夹在了两片崖石间搁浅,当他狼狈地逃上岸后,就下令属下将旗舰放火焚毁,至于马尔克卢斯,因为尚缺乏海战经验,也丧失了座舰,在一片被山崖拥抱的狭长沙滩上进退不能,傍晚时分两位全部被安东尼的兵士给围住,只能投降。
第8章 分进合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