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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担心,库里奥万一在阿非利加失手,也会葬送我方军团的。”李必达也将话锋给掩盖住了。

“总得有人要牺牲,李必达,我们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从罗马城到小亚,到卢西塔尼亚,到高卢,现在又是西班牙,命运才能决定我们最终谁能存活下来,不损伤不失去是不可能的——小时候,在罗马城被血浸泡时,我站在大广场讲坛前,看着被我姑父砍下的累累头颅,那里面就有我的两位亲伯父,然后你会训斥我,在那个时候我应该痛感伯父的死,而背叛姑父吗?不,很简单,因为我的姑父才是真正能帮助整个家族扶摇而上的人物,亲情和利益间,我选择后者罢了。”凯撒面无表情地叙述着。

而李必达则转过身来,他心中明白了,凯撒需要着力对付瓦解的是庞培在西班牙最精锐的五个军团,而库里奥出击阿非利加,已经被他当作是一颗棋子,来牵制庞培的棋子,库里奥的牺牲越大,他自己在西班牙战线就更安全。

但是,尤利乌斯·凯撒,也许你不明白,有些东西当你自认为是赚到时,其实是大败亏输。这会儿,李必达猛然听到了背后,桌椅的碰撞声音。

那边,凯撒侧着脸,他身下的座椅已经被他自己失控打翻,自己横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抽搐着,看得出他努力地歪着眼睛往上,手还是尽量地企图抓住桌沿,但很快桌子也被他扒翻,尤利乌斯·凯撒这时候就像个溺水的人,喘着粗气,下巴吃力地抬起来,眼珠看出盯着站在营帐门口的李必达,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潜台词分明是:

“帮帮我。”

外面依旧是人声鼎沸,反倒衬托起帐内氛围的诡异,一边是凯撒不断地蜷缩身子,又不断地伸直;一边是李必达怅然所失地看着他,眼珠里闪着呆呆地气息,犹豫并有点冰冷。唯一所剩的就是桌椅乱倒乱晃的声音,但这个氛围其实只持续了十秒钟不到,凯撒恍惚里,看到披着袍子的李必达,慢慢向他走进,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自己凄惨的挣扎模样,好像是观赏着一场马戏般,也像名太夫在审视着自己的病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当将佐们进来的时候,凯撒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但是萎顿在圈椅上,脸色苍白,汗水淋漓,所有的副将与首席百夫长,都异口同声请求凯撒下达命令,究竟是移营去纳波,还是对马塞利亚围攻战另有策划。

“马塞利亚城西方,据说特里阿里据守了个制高点,距离你其中一个围城器械场距离很近,马上派人把它拿下来,我带着其余军团在后面观战。”凯撒很虚弱地下达了这道指令。

“那个制高点是控制街道的,城方以为保持住这个阵地,就能从西班牙得到给养。但是他们错了,我完全不用武力……”

“不,你必须使用武力,因为我要新的军团兵士,看到老行伍是如何作战的。”凯撒鼻音很浑浊,裹着披风,但命令不容置疑,看来癫痫现在正在疯狂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是的,谨遵您的命令,高贵的执政官阁下。”李必达应承道。

拂晓时分,雷努斯河流向马塞利亚处一条河流,因昨晚的雨而浑浊上涨,迷蒙的雾气后,距离河流数个弗隆,一处长满树木的高阜处,凯撒与所有的副将、掌旗官与首席百夫长们,立在缓坡上,凝目注视前方李必达军的围城营地,似乎除了炊烟与军号声,并无新奇之处,而特里阿里先前所占据的高地,就像个钉子般插在围城阵地的侧边。

几位百夫长开始说话了,凯撒顺着他们的手指方向望去,但见河流边的旷野上,一队马塞利亚的骑兵,正在举着旗帜与喇叭,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绕着敌方营地跑动起来,半是巡逻半是捕捉战机——这在这段时间内,双方经常如此爆发小型的骑兵前哨战,根本是司空见惯了,今日似乎也不例外。

果然,不久从李必达营地的门里,驰出一队骑兵来,高声喊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语和号子,这显然是来自高加索的马蒂亚骑兵,大约两三百人,分成数个中队,朝马塞利亚骑兵扑去。

马塞利亚骑兵于是纷纷拔出短剑来,一面避让着马蒂亚人射来的箭矢,一面变换着阵型,准备逼近肉搏,但是当距离越来越近后,他们分明看到对方的这支骑兵队,居然打着军团带着流苏的旗标,这不正常,为什么代表敌方总指挥官的旗标,会出现在这一翼人马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