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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做出很明晰的回答,只是指着亚兴山上的阿尔比西人的堡垒说到,“我方大部是骑兵,既然闪电般扫荡了他们的村落,下面要攻取山崖上的这座城堡,是否有些为难?”

但接下来的举动,再次验证了李必达的狡诈——三日后,十五和十六军团,居然举着旗标急速赶来,还带着大批的木材器械。原来,李必达早就做好了安排,这两个主力军团不过是他迷惑杜米久斯的障眼法,他带着骑兵离去不久,原本在摩诺伊科的六军团就急速出动,很快替换了这两个军团,担任封锁线的警戒任务。

既然大队的精锐步兵来了,那么这个山崖上仅存的千余名阿尔比西人,灭顶的命运也就注定了。所有的兵士,娴熟地竖起了数十罗马尺高的攻城塔,上面分为三层,有供人员出入的梯道,还有射击与出击用的板窗,第一层是伸出的青铜撞杆,第二层则是带着风箱炮的射孔,第三层是供兵士和军奴推动的轮车。

四座巨大的攻城塔,每座的底层都有兵士、军奴奋力推磨般地朝前推动,下面的其余兵士纷纷将盾牌举起,组成片抵御箭矢落石的海洋,护送着怪兽攻城塔轰隆隆接近山崖的断面,其上临空设立的梯道和眼睛堡上,阿尔比西人发出绝望的呼号,仅存的男丁都全力朝这个挂着盾牌与兽皮,带着轮子的“怪物”掷出标枪,这代表着他们最后不屈的精神,但在战术上是无济于事而悲惨的,他们简陋的武器根本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攻城塔内,努比亚黑人射手,纷纷掀开板窗,嗖嗖嗖地射出毒蛇般的箭矢,山崖上不断有中箭的阿尔比西蛮族惨叫坠落的身影,待到逼到更近处,风箱炮的管道也挨个探出射孔,吐出道道桥梁般的焰火,将躲在眼睛堡内的残余阿尔比西人烧成焦炭。

最后,当塔楼上的努比亚射手,逼退了山崖上木墙后的守卫者后,里面的人催动撞杆,一片片响声后,木墙被彻底撞塌——接着鱼贯而出的罗马兵士,猫着腰,在盾牌的掩护下,踏着射出的飞梯,挨个冲上了山崖。

烟火弥漫间,维钦托利看着这凄惨而不对称的一景,心中想着,这简直不是战争,而是场标准的屠戮,为什么?李必达对付这样个小山堡,要如此兴师动众,手段残忍!

“因为我要让阿奎诺亚、旧高卢的所有部族都看到这场战争的血腥,以防止有人重蹈马塞利亚愚蠢的覆辙,有时候对待实力不足但又蠢血沸腾的家伙来说,剑与火更能让他们明白苟且性命是件美好的事。因为在我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又技术先进的军团面前,胆勇和谋略越大,下场反倒会更凄惨——维钦托利,不要谴责这种残忍,因为我是个热爱和平的人,杀一些人,是为了更多人安心地活下去,对不对?”说完,维钦托利看到了“热爱和平”的萨丁尼亚总督,在一群束棒扈从的前呼后拥下,吹着喇叭,朝着马塞利亚的方向驰去。

短短四五天内,这位总督就彻底灭绝了一个部族,抢占了他们的土地,馈赠给自己,另外杀死了几千名部落民,其中大部分是老人,妇孺幼童全被变卖为奴,牲畜尽数牵走,除了事先答应为马塞利亚参战的那万名阿尔比西精壮外,其他的全都毁灭了,就是这些人,也是在这位总督的计策下,作为消耗城内粮食的存在,而被送到另外座“死地”当中去的,眼睁睁看着部落被灭,妻儿被杀戮贩卖,自己却无能为力,还要等待着更为决绝的毁灭,这种手段的残忍,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是李必达直到带着两个凯旋的军团,返回封锁线内,才叫阿尔普将绑着信息的文书,用箭射入了城中,接下来马塞利亚城内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愤怒到双眼充血的阿尔比西男子,灌足了暴烈的酒精,就拔着剑,举着盾牌,集体聚在一起,或者高声叫骂,或者抱头痛哭,他们现在生涯里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复仇。

杜米久斯与城市的长老会,根本没能力约束,而被长老会委托为陆军指挥官的流放犯,也是先前杀死护民官克劳狄的凶手特里阿里,也主动请缨,要求带着阿尔比西军队,把封锁线打开个缺口,“城中的粮秣按照这个速度,原本能支持一年有余,现在大约三个月就难以为继,怎么也好,都要消耗,不是耗粮食,那就得耗人!”这是特里阿里对杜米久斯赤裸裸的进言。

而暗中维钦托利也派熟稔内情的细作,进入城中,劝告所有的阿尔比西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拯救这座死城,我们都是高卢子弟,何必各为罗马与希腊人所用,而四分五裂?现在庞培与凯撒双雄相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暗中携手一致,乘机将外来势力逐出高卢之地,所以千万别做无谓的牺牲,暂时投降好了,不然非但你们,就连整个马塞利亚城都会化为齑粉。”

但是这封密信,根本没能缓解阿尔比西人的冲动,这帮满面胡须的好勇之徒,很快选出了四千名精锐,在得到杜米久斯批准后,便打开了城门,反倒朝着封锁线冲锋过去。

特里阿里是指挥官,当他骑着马,带着旗标出现在封锁线前时,许多李必达军团认得他的兵士与百夫长都站在塔楼上,大喊道“看吧,庞培还是让这位杀死护民官的恶棍,前来统率军队了,如果说他是危害共和国的真正蠹虫,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但是李必达却特别下令,“抵御这次冲锋的任务,就分配给第六军团,要记住你们才是唯一拥有正规番号的军团,但是我却一向不认为这代表着什么,是战斗证明番号,而不是相反!我与两个军团,就驻屯在你们后方十五罗马里处,什么时候你们坚持不住了,那就派出传令官来,我肯定是会来救援的。”

“千万别让这种耻辱出现,伙计们。”就算安冈第努斯一向以平庸见长,但他与所有百夫长,也为李必达的这个命令激发,四千名带着铠甲与盾牌的青年兵士,怀着豪情壮志,沿着封锁线列好厮杀的队伍,所有的军奴也着实卖了气力,喊着号子,将对外的二道封锁线上大部分的弩炮、蝎子弩、棒投器直接拆卸,运到第一道封锁线上安置好,这样守御的火力就增加了一倍以上,其余一千多名轻装散兵,全部登上了塔楼与土台,严阵以待。

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军团来说,首战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并且李必达答应安冈第努斯:“只要确保住封锁线的话,你们六军团从此就有了自己的外号‘马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