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图有些怔,他回头反问喀西约,“难道这些蛊惑兵士的将校,还没囚禁起来,送回罗马城接受审讯嘛。”
这时,那边的门廊处,狄希莫斯走进来,对这二位低声说道,“你们都淡定点!这是场交易,有利于我方的交易——那些人全部在早先乘船回罗马了,是我下达的命令。”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布鲁图勃然大怒。
“我当然知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马尔库斯表弟!”狄希莫斯丝毫不弱,“你以为单凭你刚才的那番演说,就能真的镇住几万兵痞?其实交易早就完成了,我保障安东尼等的名誉安全,放他回去,他们则交出武装来——得了几个精锐军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你真的以为庞培跺脚,意大利就会在泥巴地里长出军团来供他所用,和你最爱的凯撒相匹敌?我们将来才是挽救共和的生力军。”
无言以对的布鲁图一摊手,有点疲累地坐在坐榻上,现在的局势只是让他愈发糊涂了,那么在漩涡里,自己究竟扮演个什么样的角色,大概只有天知道。
但是风暴还是日趋日近,即便凯撒与一个军团就在阿里米隆,距离罗马城不过二天的行军距离,但在马赛拉斯与杜米久斯双双当选后,小加图即刻提出,如今国家处于“非常大局”状态,共和国正在遭受军队威胁,所以不必等待来年三月执政官的交接,就立即讨论关于凯撒登记候选人的问题。
庞培派的元老,克鲁斯与比布鲁斯(这位刚刚投过来)很快会意地联合起来,朝元老院的值班主席,也是反凯撒的中坚博卢斯提出这个议案,并称在戒严情况下,元老院的决定,天然比民会的决定有执行的优先权。
就在这个时刻,原本在公众视野里消失很久的度支官李必达,突然出现在普林蒂娜门前,手捧凯撒交给元老院的亲笔书信。
这时候,由凯撒出资,李必达承建的茱莉亚会堂已经完工,所以元老们就齐聚于彼,像接待名“外国使节”那样,要接待李必达,这种举动本身就让他觉得:看来小加图等人,是根本不准备和凯撒和解了。
也罢,反正他也对政坛上没完没了地论辩攻讦厌烦了,如果能用剑解决掉的问题,他现在丝毫不会顾及。
嘈杂的会堂当中,扈从们奋力地用束棒敲打着地板,李必达托着文书的匣子,站在了圆形的阶梯会所间,从彩色玻璃天井下落下的光,披在他白色的托加长袍上,“看吧,屠夫在举起刀前,还是会出于礼貌,打发他拾取内脏的小厮,提前来到羊圈里,知会羊群一声的,这样可以换取磨刀的时间!”小加图居高临下地看着静静不动的李必达,大声嘲讽着,元老院里立刻更加情势汹涌——值班主席博卢斯举手要求大家安静,而后要求李必达当众读出凯撒的信件。
“我,尤利乌斯·凯撒,还是准备忍受着一切,只要事情还有合法解决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丝留存,我绝不会诉诸武力。”当李必达读到“诉诸武力”时,小加图又起身愤怒地大喝起来,说屠夫就是屠夫,他在晃动着橄榄枝时,背后永远备着把尖刀!
但李必达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继续朗读了下去,“由是我督促元老院可以通过紧急敕令,允许我缺席参加执政官的选举。”
一阵爆笑声,马赛拉斯抖抖自己的白色紫边的长袍,喊到“也许凯撒的信差在半路上睡着了,难道不知道执政官已经选举产生完了?”
“——如果今年无法缺席选举,那就将总督任期自动顺延一年,因为凯撒在发出这通书信前,曾知会过鄙人,那就是即便他不在场,也要确信一件事,那就是庞培此刻在不在元老院会堂?”李必达站在中间,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难道这家伙是想再度用这招弹劾庞培?要知道,理论上庞培现在也依旧是西班牙总督,是不可以现身罗马城的,更无论出现在元老院,上次在请愿冲突时,就此事已经被李必达参了一军,连火炬手也被杀死了,所以现在元老院开着关键会议,但庞培本人却依旧住在阿尔巴的乡间,就是出于避嫌的考虑,在幕后操控着事态。
“你是在嘲笑元老院的制度吗?你真的以为,让你这样的异邦人成为度支官,不是靠的是邦国的宽容,而是靠法律的漏洞?”小加图就像看穿李必达的路数般,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