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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和烟雾当中的齐俄岛,正在被如织如梭般的,运载石材、木材的船只所包裹着,这是项巨大的公共工程,李必达不会寄希望花巨资雇人来完成,所以整个昔兰尼的男丁,除去必须耕作的人力外,其余的都以配给麦子和酒水为代价,前去建造这座海军要塞,和翻修巴尔卡城,至于那边的巴尔卡复兴的要塞,李必达有意将其余四个城区的城墙大部拆除,为的就是不让不逞之徒有再度暴动反抗的机遇。

大约在秋季时分,一千名来自意大利的殖民者,乘坐昔兰尼特地提供的舒适船只,抵达海港,这时齐俄岛的表面工程刚刚落成,当他们刚刚登上土地,就被热情的当地人,引导到提姆加德城,进入了整齐划一的房舍当中,这儿的体育馆、圆形剧场、大小神庙一应俱全,广场的带着埃及风格的方尖石碑上刻着“城市之父”安博罗德斯的名字,当他们通过资产登记和抽签结合的方式,进入当地的库里亚大会后,发现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席位,被当地的“富豪”占据了,但这批殖民者丝毫不在意,因为他们在将来返回罗马政坛时,比这些土著有天然优势。

在殖民者抵达这几天,李必达恰好接触到了个了不得的宝贝,这是海布里达带着兵士,在议事大堂旧址里找出来的,俗称“神之三脚架”的东西,传说这个青铜三脚架是当初古希腊英雄们在造好“阿尔戈号”,准备远征黑海时搬上甲板上的,但是因为出航时遭遇了北风,漂流了九天九夜,居然来到了利比亚昔兰尼加海岸(请允许李必达做个兵库北的表情),随后上岸时这些人得到了神的预言,只要拥有这个三脚架,就能在昔兰尼加建立整整一百座希腊城市,所以当地人在畏惧下,就把三脚架偷偷藏了起来,并流传至今,似乎算是昔兰尼王国的国宝之类的。

但当李必达一睹真容时,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后又欣喜若狂,这三脚架并非是单独一物,而是一整套的蒸馏设备,后来旁边的海布里达嚷着说,“全世界只有朱迪亚的炼金术士能操控这个东西。”

“这些炼金术士的目的是什么?”李必达好奇地问。

“听说有位术士写过一些书卷,声称海水全部是水银组成的,然后他能把这种水银通过这套三脚架变成黄金,就是整片海洋都能得出金子,这也是支撑一百座城市建立起来的基础。”佩特涅乌斯在旁边说。

李必达摇摇头,这些术士的话里找句正确的可太难了,但是他眼前的“三脚架”设备在古典时代还真算齐全的,有三臂烧瓶,有沙浴器皿和水浴器皿,有蒸馏头,完全属于科技树没点正的类型。所以他咳嗽两声,对着海布里达与萨博凯穆斯说,“马上将议事大堂的旧址,改修为昔兰尼的图书馆,图书你们先不要关心去搜集,先从罗德岛、亚历山卓和米利都招揽批炼金术士来,价钱薪资都好商量。”

“是要把大海变成黄金吗?我觉得昔兰尼地区只有海水这个特产了。”旁边的安东尼开玩笑说,李必达也笑了笑,当然不是!他经过详细的调查,发觉昔兰尼王国还有个宝贵的财富,被很多人忽视了,那就是优良的茜草,在当时文明人的认知当中,这种茜草只是种治疗病痛的药草,但李必达在经过那萨摩涅斯王国时,却发觉过当地的妇女为了“杂交”的荣耀,会将这种植物捣碎,将紫红色涂抹在衣物上显摆,言下之意,这是种可以代替昂贵的腓尼基紫(贝类出产)的染料,加上从赛里斯帝国运来的丝绸,由于技术保密上的壁垒,进抵罗马、雅典时大多就是素色的,贵妇们依旧穿戴得不亦乐乎,那么只要能大规模种植昔兰尼所特有的这种宝贵作物,承担丝绸的印染工作,将会是比直接占据几座金矿庞大得多的“宝藏”!

而后他们步出了会堂旧址,这时天空里铅色云彩汇聚,不详的龙卷风带着生冷的雨滴袭击而来,街道上的兵士和居民纷纷避在神庙,或者街道边的开放拱廊下,李必达觉得心脏某名地胡乱跳动,他扭头一看,一个个头不高的熟悉身影,正快速地穿过雨帘,来到距离自己二十个罗马尺开外站立住,手里端着个精美的匣子。

“哈巴鲁卡!你怎么会在这里,家人呢?”李必达惊愕而不安地询问道。

对方回答家人都很好,但是……随即他将匣子里的书信取出,“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从凯利那里得到消息后就立即用船和双脚赶来这里。”

李必达大致猜到了这书信究竟指的是什么回事了,急忙将书信在雨水里摊开,里面只有庇主写的很少的文字,并且有点歪歪斜斜,根本不像之前金枪鱼的手笔了,他壮年时的字迹是多么清晰工整,就像他的思维般,其上的内容很好辨认,“卡拉比斯,马可斯的养子,抱歉,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一位给在床榻前,给我盖上蜡质面具的孩子。”

收信者不安而战栗地将信纸卷好,慢慢放回到哈巴鲁卡的匣子里,随后转头抹了把雨水,对萨博与佩特涅乌斯说,“我要回罗马城,现在。”

“可你还是流放之身,回去是极度不明智的行为。”萨博担忧地说道。

“我宁愿放弃明智,这么多年我觉得我已经太明智了,几乎都要忘记自己也是个有感情的人。是啊,带着上万人组成的杀戮机器,为了追逐利益和权力在半个荒蛮的世界里奔波,几乎都忘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家,也是有父亲的,无论如何我要回罗马城,去见我的父亲最后一面。”李必达在雨中喃喃着,随着自己的话语逐步脱下了铠甲,以及一切代表着荣耀威权的挂饰,这时海布里达走来,抛来件粗布料子,这是他刚才从议事大堂的破旧地下室搜罗来的,李必达咬着牙,努力不叫自己的泪水流下,拔出匕首来,带着割裂的声音,他将粗布做成个简易的丧服斗篷,接着将匕首扔在地上,换上了双藤条凉鞋,垂着头跟着哈巴鲁卡的步伐,朝着海港方向紧紧而去,大卫·安吉特之子马提亚却没有忘记身为小厮的职责,将装着紧要文件、细软的箱子扛在肩上,也跟在其后。

“替我向金枪鱼致哀,就算他在小亚欠了哥很多。”擦肩而过的瞬间,海布里达匆匆对着李必达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