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之际,兵士们又被敌方的骑兵给震慑住了,很多百夫长焦躁地希望尽快和色韦弗人决战,这是种危险的思想。”阿庇斯接着说道,“所以我请求各位司令官和护民官,约束好自己的阵营,固守木栅和壕沟,静心等待总督阁下的下一步指示,面对敌人的挑衅,要不理不睬,艰苦的筑垒工作让新兵去做,可以消磨他们的锐气,而防务让老兵去做。”
结果,无决定意义的小规模骑兵战,在接下来三天里,连续不断地进行着,大部分结果依旧是色韦弗人胜出,而爱杜伊人落败,整天营地四周都是喊杀声,李必达就带着萨博等人,站在木栅后细心观察日耳曼式的骑兵战,萨博经常是咬着嘴唇,边在脸上拭去灰尘和汗水,便不断地在莎草纸上细心地画着道道,他在统计总结日耳曼骑兵进攻作战的规律。
日耳曼骑兵在冲锋时,是以方阵性质的,他们其实不太擅长单人在马鞍上的缠斗,而是集合在一起,用矛和砍剑突出条血路,而且之前和谈时阿利欧维斯图斯辩解得也没错,每位色韦弗贵族骑兵确实都跟着一名侍从,这侍从有时候步行持飞矛掩护马上的主人,有时候还能抓着主人的马鬃或马尾,用脚和主人一起疾驰或突袭。
看来这侍从就是日耳曼骑兵战斗力的倍增器啊。
而李必达就沉默不语,看着侧边傍晚雾霭里的杜克斯山的星星点点的火把出神。
入夜,杜克斯山下一群粗蛮的色韦弗骑兵,笑着叫着拦住了名倒霉的罗马传令兵,一名骑兵先是将长矛举过头顶,斜着朝下扎入了那传令兵的后背,对方惨叫声坠下了马背,随后另外名色韦弗贵族跳下来,挥剑刺入了还在扭动的传令兵的后脖子,鲜血铺洒在整个草地上,那贵族从死者的匣子里翻出一叠字板,觉得毫无趣味,反正他也看不懂拉丁文,就把字板随地一扔,翻身上马,和同伴呼喝着,扫荡别的猎物去了。
那死去的传令兵的手下,还搁着块染血的字板,上面刻着“卡拉比斯·埃米利乌斯·高乃留斯·马可斯f·李必达乌斯,致亲爱的波蒂和子女们……”血渐渐将字的纹理渗透,又慢慢变成了和黑夜一体的暗色,浑噩不清。
这时,罗马城内,无数的居民正在沿着奥斯蒂亚街道,朝城墙下的犁沟里奔走,因为今日是城市奠基者罗慕路斯的诞辰,居民们把各种东西,麦子、神像、羊毛织物等,全部往犁沟里倾倒,这时周围的廊柱、骑楼上贴满了高卢前线战况的“阿库塔”,这也是市民们疯狂来犁沟处祭祀的最大原因——他们对凯撒的战争感到无比的狂热,认为这位总督正在领着军团,把黑森林里罗马形形色色的恐怖敌人挡在犁沟圣域之外,但现在元老院那帮特选父亲暧昧不清的态度却又让民众感到愤怒。
这些民众便拥堵在各个巨大的神庙前,威逼祭司们就高卢行省的战局请示神的旨意,满天挥舞的“阿库塔”下,民众的代表们开始质询:“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军团明明只是要求那些贪得无厌的蛮子,退出高卢的土地,因为那儿本就是蛮子侵占的,尤利乌斯·凯撒在秉承着共和国的公正与美德,而协和神殿的龌蹉小人却在不停地掣肘,无数英雄的悲剧就是如此造就的。那么我们就要求听到神对这场战争的看法,肠卜,飞鸟,神鸡,占星,还是西比尔预言书,我们拭目以待!”
一群迦勒底占星官不识好歹,认真在民众面前进行了占卜,随后得出了“与日耳曼人一战不利”的结果,结果被民众拖出来殴打,又把两三名占星官抬上他们的观测塔上狠狠抛下,一家伙被摔死,其余两位腿被摔断,随后妓女和作坊奴们围着那个占星官的尸体又是唱又是跳,还编了诗歌讽刺头开背折的死者,“他今早看了自家的青铜历法板后,高高兴兴地对自己说,今日我流年大好,是黄道吉日,而后才带了钥匙出门!”
接下来民众们又举着阿库塔,浩浩荡荡地沿着大广场周围的街道前进着,克劳狄在美德女神庙里立刻放出几千名街头流氓,参与到民众的队伍当中去,冲在最前面,“引导鼓动”民众们捣毁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建筑——不久,民众又把战神庙拥堵起来,这儿的祭司都是精明鬼,他们急忙从笼子里放出一群鸽子,而后装模作样地追着鸽子飞行的方向观测了番,就说:“罗马人的祖先马尔斯的谕令,罗马共和国在今年的东部和北部都能取得辉煌的军事胜利,任何人和物都不能阻挡这种好运。”
“雷努斯河!雷努斯河!埃及!埃及!”所有的民众都开始鼓着掌,跳跃着前行,喊着这两个地名,因为这真是战神庙祭司结果的解释,共和国北部的高卢、日耳曼地区,还有东部动乱的埃及王国。
这时,一名克劳狄指示下混进去的流氓乘机大喊,“马尔斯的神意无可违背,我们需要适当的血祭,来给前线的将士增加神力!”
“血祭,血祭!”下面民众变得狂乱残暴起来,他们到处冲撞,扫荡了半个罗马城街区,抓捕了两名日耳曼归化居民,外加名来自埃及亚历山卓的商人,用木棒和砖头把他们仨打得血流满地,再拖着这三人的脚,直拖到大广场的中心地带,再将其上的地板揭开,挖了个很深的土坑,将三个倒霉的家伙直接活埋了。
人群里,一个披着罗马式袍子的白皙女孩,在几名侍女和壮汉的护卫下,灵动的眼珠观看着这一切,便对身边的人欣喜地说:“看来我们溜到罗马城还是对的,马上共和国就会在这种癫狂的氛围里,对我那忤逆的姐姐发动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