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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诺列克斯心中在暗笑着,说放心,我半刻就能跑到总督的营地,司令官阁下您还是暂且留在此处扎营待命般,而后私下用高卢语说了句“傻子”,就摸了摸半边胡子,十分得意地纵马离去了。

看着向导队越来越渺茫,最后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李必达耸耸肩膀,用汉语说了句“智硬”,而后旁边的米卢和塔古斯举起山隼旗发出讯号,结果自长草丛里,鬼魅般地立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兵士,他们戴上了本挂在腰带上的头盔,默不作声地列好队伍,而后李必达重新跨上马,用手往小树山方向一指,这批兵士就顺着道路继续前进了,连原本那些装模作样举着筑营工具的兵士,也开始将铁锹与十字镐放入布套里,重新背上盾牌,拿起斗剑,追随者山隼旗或大队第一百人队的营旗,有序行军起来。

小树山脚下,到处都冒着浓烟,李必达下马后,拉着树枝艰难地攀爬到山顶,拉宾努斯叉着腰站在那儿,指着山下对李必达说:“杜诺列克斯肯定乘乱派人去通知赫尔维提人了,二十余万人,在凌晨时分突然躁动起来,朝远方移营去了,还派出了后卫警戒骑兵。但是即便他们发现了我,还是没来攻击这个山头。”

“很简单,毕竟你占领了制高点,一旦啃不动你,后继军团上来了,就会演变为决战——而他们还是对和我军决战充满顾虑,或者说,赫尔维提的两位共治酋长在耐心等待时机,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李必达看着山下,后卫骑兵护着最后的大批大批载着妇孺的营车,呼喝着匆忙离去,说到。

“没错,杜诺列克斯会帮助我们的,他一定会的。”拉宾努斯也笑了,“十万奴隶,就要落入我们的口袋里了。而你我现在要做的事,尽快挖掘壕沟,布设弩炮,挑出勇敢的选锋军官和精锐的兵士。”

“到时候奴隶贩卖的金钱是如何分配的?”

“李必达乌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不过,我可以预先说下,三成是要送回罗马城行贿的,三成分给兵士和军团,四成归总督阁下私人支配。但就算是我们这十名副将,每个人分到几百万乃至千万塞斯退斯根本问题不大,如果在这高卢行省服役五年的话,我们回去的资产……”说到这里,拉宾努斯猛然觉得失言了,李必达身为个东方归化人,贪慕钱财情有可原,但他自己可是正宗的罗马公民出身,以堂堂平民护民官晋身仕途,所说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共和国荣耀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若想进一步上升的话,大笔的金钱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在罗马,出身贵族还是平民不过是标志,都需要镶上黄金才能让这个标志发出溢彩,概莫能外。

最后,拉宾努斯只是笑笑,对李必达握手说,“即便这段服役期结束,我们的道路依旧漫长,要保重啊,李必达乌斯我的朋友,千万别死。”

在山顶下,十二军团的兵士们开始沿着半山腰挖掘防止敌人迂回攻击的壕沟,随后把骑兵炮、野驴抛石机还有蝎子弩,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后面,还将盾牌挨个插入泥土中,在外面堆上石块与干草,伪装成灌木的样子,人便伏在后面干活——在赫尔维提人接受到的情报里,山顶上只有罗马人的一个千人队,十二军团定会被恫吓住,远在原地的。

而在凯撒的出发点处,杜诺列克斯跑来大声呼吁道:“蛮族已早有准备,拉宾努斯阁下被迫在小树山山脚构筑营地,并且派鄙人来通知各位,要谨慎前行,至于十二军团也在半路上停下脚步。”

满身戎装的凯撒“大惊失色”,眼神慌张,随后也只能诺诺,对身边的将佐们有气无力地宣布:“诸君,贸然攻击很可能会自投罗网,暂时放弃吧。”

“可是军粮已经见底了。”旁边的色克底流斯嚷道,“现在要么冒着危险,去毕布拉克德。要么沿着小树山推进,打败赫尔维提人,夺取他们的辎重补给。”

杜诺列克斯看到,凯撒心神不定地打着哆嗦,搓着手,很是焦虑的样子,这副模样让他开心极了,最后这位总督下了个模棱两可的命令,“让拉宾努斯和李必达原地停留,若赫尔维提人有所动作,就进行牵制,但不要随便主动接战;其余四个军团,跟随我的旗标,横向越过对垒线,暂时不要去惊扰赫尔维提人,全力急行军赶赴毕布拉克德。”

“总督阁下,您是说急行军?是急行军姿态吗?”书记员便记录便发问,而一名会拉丁语的贵族,也在悄声对着杜诺列克斯说着这些话语。

到了次日,凯撒的军营就像炸了锅般,弥漫着担忧和癫狂的情绪,很多兵士在就早餐时和百夫长间发生了冲突,他们激烈地敲着陶碗和烤肉叉,大呼为什么连行军前就无法饱餐一顿,而总督阁下也是言而无信的人。

整座军营躁狂起来。

凯撒在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宣称,粮食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甚至有几个带着私人厨子和美食来的,混入军营里担任军事护民官(军事护民官此刻已完全沦为象征物,他们的职务和权限飘忽不定,有时主帅让他们担任大队长官,有时只是让他们管理一艘船,整支军队的职权是在总督手里,单个军团归总督副将司令官,而下面就是几十名百夫长的事务,所以护民官大多是富有贵族子弟来充当,他们反正来也是镀金混资历的),还被愤怒的兵士殴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