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必达打着手势,给大伙儿示范着,“我们要把临时阵地依托维爱山,做成个口袋型,木栅和壕沟是第一道防御,后面安置着轻装步兵投掷猎矛、投石就行,然后在第二道防御线处布置七到八个百人队待命,即便像我们这样的辅兵军团,一个百人队也拥有二到三门蝎子弩,将所有的蝎子弩集中布置到侧翼,待到轻装步兵和敌人交战后,就朝敌人的后队发射,千万记住,朝后队发射——喂,塞尔西你不要发呆!”说着,李必达用几个石块作着图解,格拉格拉地用石块在地上画着线条,“两翼布置蝎子弩,是为了交叉射击,朝敌人后队射击,是为了获得最广的开火区域。”
“下面便是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防御设施了,将十八门骑兵炮固定好,喂,萨博你上次说对骑兵炮的改进射击是怎么说来着?”而后萨博凯慕斯上前,接过李必达的话茬,说到:“这是我在卢西塔尼亚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把所有的炮集中在一起使用,未必有很好的效率,除非我们手头有十倍数量的弩炮。我的方法是这样的,将十八门弩炮分为三群,交错接替射击,这样可以保证不间断的压制。还有,既然弩炮现在可以推上马车,我还有个建议——那就是在步兵大队追击敌人时,可以伴随弩炮一起,粉碎敌人的后卫作战。”
粉碎敌人的后卫作战?是的,赫尔维提人几次战斗得手,都是仰仗他们精强的骑兵队殿后,一旦罗马的追击部队刚冲上来,赫尔维提就乘着彼方队形散乱和疲劳的特点,发动反向的强力突击,打溃追兵。李必达乌斯,之前就吃过这个大亏,而且指望罗马军团配属的a骑兵根本没用,还是把这帮骑马的菜鸟和步兵混合使用,维系决战阵型更实际点,但是使用骑兵炮嘛……
是不是会发生危险,最后连我的宝贝疙瘩都被蛮子俘虏了?
所以最后谨慎的李必达,决定暂时先按照萨博的第一个建议办,百夫长们纷纷表示,要坚决贯彻好司令官“三道坚强防御”、“多层火力马萨饼”的理论精髓,一面挖掘好临时工事,一面请兵士委员会在即将到来的“补给日”里,用充足的给养,安抚好兵士的战心。
而对面约三十个斯塔狄亚处,大部赫尔维提人还在疯狂地渡河,在安排好担任后卫任务的五千名骑兵后,这些蛮子很放心地踩在摇摇晃晃的舟桥上,并把大部分沉重的辎重和粮食仍在了背后的渡河点。
暗夜里,萨博用火镰擦擦点着了根松明,光芒很快印亮了他有些单薄的身影,随后一盏“朱蒂提亚眼睛”在他眼前慢慢升起,他牵着线把它自由地滑向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阿拉河,而后跟在其后的是越来越多的“眼睛”,渐渐地成千上万的蛮子渡河阵容,在这些“眼睛”的照耀下,不断闪现着巨大的轮廓。
“巴罗尔,巴罗尔的魔眼!”成千上万的蛮族人看着上空里盯着他们的“眼睛”,都惊恐高呼起来。
巴罗尔,是凯尔特神话里的干旱与死亡之神,现在这批蛮子看到这些浮游在半空里的灯火,就知道罗马人的袭击要开始了。
在浮游灯的照射下,山丘上的“野驴”的单杆臂膀狠狠地弹了起来,砸在前架上的皮囊袋上,同时把四块几百磅的重型石弹,朝着阿拉河的区域抛了出去,所有的炮手无需精确瞄准,因为整个河流四周都是赫尔维提人,连河水上架着的舟桥都密密满是人,三发石弹砸进了舟桥边的水流里,激起了不小的水柱,被打乱的水流把舟桥扯得东西晃动,不断有尖叫的人马坠入其间。另外一颗石弹,砸中了拥挤在渡河点的人群当中,碎片、血肉碎肢像龙卷风般升腾而起。
这时候,赫尔维提人的两位酋长才发觉丢弃这个小山头对己方的严重影响,四台罗马人的野驴子每隔一会儿就朝渡河点抛射“值班炮”,赫尔维提蛮子一切都在渡河不假,但男丁还能在这种射击下保持稳定从容,而妇孺就不同了,原本有序的渡河纵队产生了不小的混乱,于是两位共治酋长决定,以古尼林部为主力,反攻那个山头,破坏罗马人的射击,以保障所有人能在七八天内渡过去。
而当赫尔维提把注意力都放在维爱山上时,两个十二军团的大队,外带相当数量的军奴,正在山脚下一处开阔地奋力秘密掘土,并遵循司令官事先的指令,细致布置起三道防线起来。
待到晨光铺洒在整片河流时,维爱山上的野驴还在不断地“嘶吼”着,得到酋长要求的古尼林部扔下了简陋的工具,破口大骂起来,他们一向是整个部族里最善战的武士,但也是最受歧视的,因为这个部落的祖先在整个赫尔维提人的神话体系里是地位最低的,所以这批武士向来是出战在前,撤退在后,但深受传统荣誉影响的古尼林部还是扔下少部分人继续挖掘工事,大部分人跨上战马,准备为了部落,攻击维爱山。
生活在高卢与日耳曼的蛮族部落,在这个时代的骑战术并不落后,或者说罗马的骑兵更多的方面就是受这些人的影响,冰雪和密林之地的金发蛮族,并不像北非的努米底亚人,或博斯普鲁斯草原的斯泰基人那样,是天生的游牧骑手,彼方上下马连马鞍都不需要,甚至连马笼头都是多余,他们挥舞着标枪,并且能在马背上光着脚变换各种姿势,来调整身下马儿的重量与方向,如闪电般追逐骚扰敌人的散兵。
而西班牙人就比这些游牧骑手要上规矩些,他们在布匿战争时期就是中装骑兵的代表,能够胜任多种任务,这群伊伯利亚马上武士穿戴适重的皮革甲,携带小型圆盾,携带标枪和砍刀,既能上马骑战,也能下马列阵。至于高卢或日耳曼的蛮子骑兵,只分为两类,一类根本不穿铠甲,手持简陋的矛,列着密集的队形做粗蛮的冲击;而一类才是部落的精英,大多是贵族出身,他们带着六角形盾牌,主要武器是铁矛,穿着皮马裤和锁子甲,带着尖顶铜盔,胯下是四角形的马鞍,悬挂着斯巴塔式的长砍剑,只能支撑他们在马背上挥舞武器格斗,此外高超的锻冶技术给坐骑带来了一应俱全的笼头、马嚼子装备,甚至还有简易的马蹄铁,能让心爱的坐骑不会在雪地里受伤。
五千名古尼林骑兵,在检查上所有的装备后,纷纷翻身上马,踏着荒原,朝着维爱山逼迫而来,李必达和下僚们在得到尖兵报告后,急忙来到山坡上的观察点。这些赫尔维提人的骑兵果然训练有素,不管是重装的还是半裸上身的,都列着严整有序的队形,不紧不慢保持徐跑的状态,而在骑兵队里还夹杂着梳着辫子的轻装步兵,这是伴随作战的,能穿过己方的骑马队列,用标枪刺杀敌人的马匹——即使十二军团没什么骑兵,但出于谨慎态度,古尼林骑兵还是把这些精英战士给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