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德米特留斯就慷慨呈言,他说主人庞培已经万分厌恶克劳狄了,这个跋扈的护民官其实干所有事情都是得到凯撒的指使,他和凯撒相同都是街头流氓的路数,但我的主人则不同,他还是极其尊敬元老院的权威的,打从心里拥护共和国的,要不是实在为老兵退伍安置问题为难,也不会和凯撒、克拉苏结盟——所以,克劳狄是凯撒留在罗马城的楔子,而我的主人愿意协助您,和这个恶棍对抗。
听到这个新鲜的提议,西塞罗又开始有点动心了,或者说他觉得,留在罗马城与凯撒代理人作战,也是为了弥补对加图的内疚之情,况且他本就对军旅生涯倍感厌恶。
但他还是不能那么痛快地接受庞培的好意,他还需要些矜持,所以便为难地说:“可是我答应了凯撒,而对方也同意让我担任首席副将,就连那位名将拉宾努斯也退居其次了。”
“说到副将这种军旅生涯,我主人和我再熟悉不过了。”随后德米特留斯神秘地贴近西塞罗的耳朵,“恕我直言,阁下不合适这种拿着刀剑,和肮脏蛮子作战的事情,阁下最大的事业,就是用雄辩和书籍为罗马开辟精神上的疆界,所以还是留在罗马城吧——这件事我主人会全力运作,凯撒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对了,如果你不想履行军职的话,可以让你的弟弟去,这样两边都不耽搁,符合政坛投资的最佳模式。”
动心了,动心了,西塞罗真的动心了,这位犹太佬说的无错,虽然他之前担任执政官时罢斥过这群喜欢放高利贷的人,但他看到的是庞培对自己的支持,这让西塞罗觉到了最强大的鼓舞,只要能把庞培拉过来,分化三头怪物的阵营,让他们阵脚自乱,那么我就将再度拯救共和国!
转眼已是隆冬季节,在罗马城的北城门,朝向卢比孔河的埃米利大道上,凯撒与几名随从牵着马,在城墙处往前走着,到了城外的林荫道处,凯撒才对着业已光秃的树干上的鸟儿喝了下,那些儿鸟全部惊慌地飞起,盘旋在藏青色的天空下,惹得凯撒哈哈笑起来。
尤利乌斯·凯撒,初次执政的一年内,把元老院打得落花流水,并成功赢得了三处行省,四个军团和五年的总督任期,但是在他前往卢比孔河北岸接手军团,准备前往高卢时,却没有盛大的欢送宴会,这在罗马城内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对于罗马显贵来说,庄重和礼节是不可或缺的,即便最简单的也需要,所以每当有人前往某行省赴任履新,城内他的亲朋好友,他的门客下属,都会前往此人的家中,召开欢送的宴会,醇酒美妇,不醉不休,祝愿主人在总督任期内“大放异彩”(不是能发动场成功的战争,就是刮足了地皮),一旦主人任期内做得成功,那就是一荣俱荣的局面,他的朋友、门客都会有提拔的机会。
但凯撒却不同,在此前他在自家位于满是妓院、贫民窟的苏布拉区的宅院里,临时召来了几位随从:小克拉苏、凯撒的外甥狄奇阿斯与裴迪斯,还有他亲自指认的副将拉宾努斯和西塞罗,当然也有个低阶的侍从官也在其中,那便是崭露头角的李必达乌斯。
在等待人聚齐的过程里,凯撒再次跪在母亲的面前,不断地嘱咐祝福母亲的身体安泰,并请求母亲在先祖蜡像前祈求他女儿,那个嫁给庞培的女儿,也要身体健康,早日为他与庞培的联盟增添新的安定因子,同样健康的子女。
“你但就安心地离去吧,难道五年的任期让你操心的事情还怕不够多吗,何必在这里家长里短?”奥特莉亚拍拍儿子的脸颊,骄傲地埋怨道。
就在此刻,披着斗篷的李必达,大咧咧地从门阍处迈进来了,便和凯撒的各位朋友拥抱,其中也有埃布罗与巴萨图斯,他们都是凯撒的政坛帮手,专门负责留在罗马城,传递情报和处理杂务的,当然也会辅佐凯撒的岳父。
“小利奥和科琳娜还好嘛,子女一旦长大,母亲就有还不完的债务了。”当李必达转身亲吻奥特莉亚的手背时,凯撒母亲笑着絮叨到,自己倒是询问了不少时间李必达的家长里短,另外她还强烈要求李必达尽快把萨丁尼亚岛上的正妻尤莉亚接过来,“夫妇就得有夫妇的样子,罗马城从来不缺这方面的流言蜚语,你也得小心。”
接下来,小克拉苏也很亲热地上来和李必达叙旧,“卢西塔尼亚的几个军团都已在苏特拉山下了,就等着我们回去,相信大家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回归。”
“那又如何,我的那帮老部下现在全在高卢十军团或伊利里亚第十一军团,现在我和他们的关系,也只剩下叙旧了。”李必达不无抱怨地说道,而后凯撒装作没听见似的,在和拉宾努斯交待各种事宜,这是李必达首次见到这位拉宾努斯,但据小克拉苏介绍,拉宾努斯和凯撒也算得是老朋友了,他出身平民,自然与同样维护平民党利益的凯撒心有戚戚,在李必达之前前往东方时,凯撒在罗马最得力的帮手,就有拉宾努斯。
不过与同样出身平民的干才阿庇斯不同,拉宾努斯是个微胖而不露神色的人,显得颇有亲和力,从他和凯撒对答的感觉来看,做事情也很有条理性——李必达隐隐感到了对手的存在,吓,岂不是我堂堂的伊利里亚十二军团也要受这位的节制了?说到这个,李必达又恨不得西塞罗这样的战场文盲来当首席副将,那样假以时日,凯撒的六个军团早晚有一半都归他遥控。
唉,怎么到现在西塞罗还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