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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言语让托勒密十二异常感动,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游船上自大的谵语,忙不迭地感谢起低阶侍从官的恩情来,倒是他女儿对李必达有些疑虑,只见克莱奥佩特拉张开朱唇小嘴,问到:“尊敬的李必达乌斯,您的身份一定是个归化贵族,请问您现在于共和国的侍从官官阶,大致处在何种地位?”

“惭愧,只是个起步的官阶。”李必达毫无隐瞒。

“那您投入如此庞大的资金帮助父君,必然是需要对等的回报的。真是不知道,父君能用什么来报偿您的借款?”

李必达立即觉得,话题进入了关键阶段,摊牌的阶段,不过在这聪明的小妮子面前,他的言语需要十二分的谨慎,“我有个朋友,就是现在的优伯特尼亚女王,也是米特拉达梯的王女,是她顾念与托勒密王朝的传统情谊,委托我来协助高贵神裔法老家族的,所以我只能倾其所有,但事情最终的后果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那边,法老已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微微举起权杖,对李必达说:“罗马的公民,之前也有很多在我的王朝里,担任军官的,或者负责财税,当然也有充当高级奴隶的——李必达乌斯,只要我们能联手成功,将来在我的宫殿里你就是财务大臣!”

当法老下榻休息后,傍晚时分的花廊下,“小艳后”带着侍女悄悄唤住了准备离开的李必达,她仰着很神气的容貌,给李必达的行为下了判断,“其实,你想用这笔贷款,控制住整个埃及的命脉是不是?先是凭借债权人身份当上财务大臣,而后再借此垄断埃及的优质小麦、象牙、莎草、斑岩石贸易。”一阵铃铛声里,克莱奥帕特拉踮起脚尖,望着李必达的眼睛,“随后还要掌握海关、税收和宫廷,最终谋取这个国家。”

李必达笑了笑,说自己绝无如此的奢望。

“忘记告诉你,我可是大埃及主义者,和你们罗马城的许多政治家相同,根本无法容忍仰仗外来户的鼻息,要是我当上了女法老……”结果克莱奥帕特拉刚说这话,两位侍女就慌张地跪在她的脚下,牵扯她的衣角以示告警。这个细节被李必达扫在了眼中,他朝花廊那边看了下,但见美德女神塑像后一个男子的身影晃动了下,好像是那个莫坦美尼斯的手下。

看到这个情景,李必达明白了不少讯息:吹笛者托勒密十二,按照逃难的习惯,为以防不测,是不会把所有的子女都带在身边的,他的长女背叛了他,克莱奥佩特拉聪明伶俐精通多门语言而被带在身边,所以法老应该还有位继承人在旁处,否则刚才那两位侍女不会因为克氏的僭越大话而惊慌失措,那个大宦官也不会盯这个年仅十岁少女的梢。

但这种内讧正是李必达最擅长利用的,现在我已不是当年和阿狄安娜斗气的年龄了,不信连个小娘都对付不了,于是他笑着对少女保证,自己其实只是优伯特女王的入幕之宾,要向情爱上的女主人竭忠尽智,自己帮助令尊也是一样,并且沉着嗓子说:“我认为,帮助令尊就是帮助您……”

“你不像个罗马的官僚,倒像个投机的商贾,说吧,我倒不反对随便听听。”克莱奥佩特拉带着慵懒的礼貌坐下来,说到。

“只能说,马上我会安排代理人和佣兵军官,名为令尊的复国事业,其实也是为了您的事业。”李必达说到。

“我的事业?”随即小艳后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耳坠与脚链叮叮当当作响,“我事先已经说过了,想必李必达乌斯还没衰老到失忆的地步——我是个大埃及主义者,别看只有十岁大,但即便未来大权在手,我也会全力保护国家与王朝的独立,才不会像小亚细亚与叙利亚那么多昏庸男性国君那样,在遗嘱里就把国家拱手送给罗马。”

“您这话语气大了些,要知道普天之下已无国家能逆罗马的兵锋,将来能毁灭罗马的,只有罗马自己。”李必达这话故意说得高深莫测,来压服这个小娘。

谁知克莱奥帕特拉天真无邪地笑起来,说:“那我就用我的智慧,去征服那个毁灭罗马的男子。”说完,她斜着身子,把手故作可爱地撑在下颔处,对李必达说,那个男子会不会是你。

这下轮到李必达语塞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傻笑起来……

一个集市日后,收到三千塔伦特好处的庞培已经开始在协和神殿,为托勒密的复国事业疾呼,但没出意外的是,大部分元老对参与埃及内部事务毫无兴趣,他们宁愿在这个多事之秋,让共和国保持有限的光荣孤立。于是三千塔伦特又送到了凯撒的手里,不,按照李必达的方案,只是给了一半,凯撒火速地用这笔钱,还清了克拉苏之前借他的本金和利息,至此困扰凯撒多年的债务才最终得到了化解,还剩下的几百塔伦特,则全用于比他还年轻的岳父——毕索的执政官竞选,以及凯撒和他女儿的婚宴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