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萨博离去后,凯撒踱步到地图台前,对着身边的一名花白头发,脸色红润如葡萄酒般的胖老头说到,“帕平纳,马上发生在奥尔克雷西城的围攻战,还需要借助你的指导。没关系,只要我完成远征事务,凯旋罗马后,一定会帮你解除公敌身份,重回母邦。”
那老头激动地搓手,起身向凯撒道谢。
当萨博快速走到门外时,李必达正坐在掘壕堆就的高高的土墩上,和几名年轻的兵士讲那过去的战斗故事,在小亚细亚的特格雷塞塔战争里,他是如何缴获万王之王的金冠的,还时不时指导下旁边挤羊奶的兵士运用手指的技巧。
“你认识到你的罪行了吗?”等到李必达重新走进营帐里,凯撒站在地图台前,盯着他说到。
“是的,我不应该拐走大象和努米底亚佣兵,随后指挥他们横扫了西班牙腹地,攻克了几处可能协助卢西塔尼亚叛军的部落,并且降服了北方的诸多蛮族——这都是我的过失。”李必达低着眼说到。
“你在说谎,亲爱的卡拉比斯,虽然你现在已经有了李必达乌斯的贵族名号,但你本性还是以前那个不惧风雨的罗马客,这是不对的,什么是真正的贵族?那就是在当赌徒时,也要有颗对命运的敬畏之心,因为荣耀越大,任何个小过失都会要你的命。”凯撒说到,随即有指头敲了敲地图板,说:“不过如果你是总督的话,那这场远征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你不但牵制扫除了大量总督府的敌人,还把远西班牙的血税征收范围拓展了三四千斯塔狄亚的距离。行了,你应该向我表示你的歉意了,换取我对你的谅解。”
“我现在折卖战利品的钱财……还有两百塔伦特……我想足够阁下回城竞选执政官了。”李必达吞吐着说到,旁边的萨博则诧异地瞪着眼珠,他原以为财务官早已慷慨地把战争所得都赏赐分配给了部下,亏他还在之前为财务官的五个塔伦特的馈赠感恩不已。
“唔……”凯撒把钩笔挂在地图台边沿,突然对李必达说:“我想你有所了解,之前的庞培就遇到了这种重大的抉择,元老院给出的难题,那就是竞选执政官还是举办凯旋式。”
“没错,总督阁下的意思是庞培已经享受过大凯旋式了?”
凯撒点头,把一个信件交给了李必达,这信是西塞罗写来的,里面称就在数日前,庞培骑着白马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行了整个罗马城,游行队伍里出现了十二头大象,导致整段城门被拆毁,才让它们得以进入,随后一直被赶入了大斗兽场里,几百个斗剑奴对十二头大象、三十头狮子、五十头豹子展开了血淋淋的围猎大战,当西塞罗看到大象发出震人心魄的哀叫声,像个英雄巨人般倒下时,周围观众都在死命地喝彩,而他却流泪了,为死去的大象,这个世界上最庞大最高贵的生灵惨烈的死亡而流泪。
“在这个血腥的场所里,倒地而死的大象是胜利者,而我们所有的人,却是失败者。”这是西塞罗的原话。
李必达对西塞罗的哲学观点不感兴趣,他一看到凯撒的眼神就明白了,那种和庞培一样爱慕虚荣的眼神:十二头大象参加的凯旋式,要说凯撒不心生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凯撒有野心也有虚荣,他年轻时就会把托加长袍穿到合体的极致,但与虚荣远大于野心的庞培毕竟不同,凯撒在两者发生矛盾时,会冷静地思索。
“阁下,我建议您放弃凯旋式,选择执政官竞选,不然我会撤走所有的钱,你无法真正惩处我,因为我根本不惧从迪克曼门再次离开。”还没等凯撒说什么,李必达就一字一顿,公然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我希望你理解,罗马的公民没有不对凯旋式心生向往的。”凯撒并没有恼火,他似乎在试探李必达,好像答案在对方的嘴里说出来,会更加清晰。
“可是这个凯旋式也是元老院的手段,是他们饲养您的手段,若您对之甘之如饴,最终只能蜷伏在协和神殿的威压下,任由六百名身披紫袍的老头摆布,庞培就是如此。别忘了,我听说西塞罗在喀提林阴谋时期,当您的意见和小加图相左(凯撒不主张处死喀提林,而小加图则相反),不止一次说过他愿意检讨甚至采纳您的方案,因为西塞罗说只要听取您的方案,平民们抗议的浪潮就会大幅减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协和神殿的老头眼里,你虽然出身贵族,但却是深孚平民之心的英雄,这是您在政治上的优势,也是您的劣势——您定会在回罗马后,被元老院算计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和克拉苏全力运作你当选明年的执政官,就在明年您将打下在共和国政坛上真正牢固的基础,而后和元老院继续对抗的基础,当然前提是您得拒绝凯旋式的诱惑!”李必达一口气说完。
“李必达,李必达,好吧其实我还是习惯称呼你原来的名。可你别忘了,十三军团本来因在蓬提卡比昂的战功,明年自动会享受凯旋式的,我的打算就是再把这次卢西塔尼亚的远征功勋也合进去,向元老院申请和庞培同样的大凯旋式。失去十三军团的荣耀,您甘心吗?”凯撒说到这儿,眼睛又发光了,似乎他心中的虚荣又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