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本都帝王的六千塔伦特的财富。有了这笔钱,我就不用在元老院面对那帮讨厌的家伙了,在回罗马城前直接把大部分融入到军团基金里去,充当兵士的犒赏和退伍安置地购买上,自此我的地位将岿然不动,你得明白,带着一帮随时会对军饷不满的百夫长和兵士,对我也算是个苦差事,金枪鱼路库拉斯不懂得处理,所以他就完蛋了。”

德米特留斯笑靥如花,“阁下放心,细节问题我早已处理妥当了。”

庞培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过分专注于军阵之事了,小亚各个王国和自由市的交涉事务,应该让你很烦心吧?”

“还行,比在罗马城处理各种线团一般的关系要轻松多了。”加利利犹太人的这个回答,让庞培开心笑了起来。这时,对面来的航船已经靠岸,将军和王妃乘坐小船上岸,面容憔悴而又卑谦,他们在军团百夫长的监视伴随下,靠近了罗马最伟大的将军,“用最简练的语言,告诉我蓬提卡比昂城现在的局面。”这是庞培对米南德的要求。

“我的铜盾军全部丧失了,伟大的凯旋将军,这就是我前来投降您的最根本原因。我被叛变的亚加亚人,和十三军团先遣队打败了。”米南德没有讳言自己的失败。

“你有一个师的铜盾军,居然会被罗马城里刚刚升格为军团的先遣队击败,天啦,我不知道该自豪还是伤悲。但我更关心的是,米特拉达梯·优伯特呢?”庞培继续问。

“将军,他撑不了多久的,他有严重的创伤,已经风烛残年,他的儿子全死了,现在他的军资金库也被斯特拉托妮丝运在船里,恭敬地贡献在您的面前!早晚他会死于兵变或伤痛里,或者按照一个王者的习惯,举剑自杀。”米南德说完,斯特拉托妮丝就将一串钥匙,上前交在庞培手中,这位凯旋将军很有风度地对两位表示感激,不过他又补充了句:“你俩的选择极其明智,但我还是希望能向元老院说明,这些东西都是我军团的战利品。”

说着,航船上的踏板放了下来,一群群强壮的水手、军奴把舱内的一个个沉重的箱子抬到岸边的空旷地来,德米特留斯接过庞培手里的钥匙,走下去将箱子逐个打开,在众人的围观下,把第一个箱子里的封铁罐子高高举起,往地上一砸,清脆的碎裂声里——澄黄黄的金子,与白花花的银子,尽情地滚散在所有军团将校、兵士的眼前,所有人都用剑敲打盾牌,发出了巨大的欢呼。

“对了,你俩对什么感兴趣,锡诺普,蓬提卡比昂,还是整个博斯普鲁斯王国的总督?”看到这一幕的庞培,对米南德与斯特拉托妮丝两人亲切而慷慨地询问道。

欢呼里,德米特留斯也感到了极大的愉悦,为了增加兴头,他又在第三个或第四个箱子里,随便抱起另外个罐子,再次摔碎在脚下,这下迎接而来的不是更热烈的欢呼,而是全体的诧异:德米特留斯眼睛往下看着,汗水渗出了鼻梁和人中,这个罐子里出来的,只是些铁块、铜块和石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庞培身边的所有将校,包括以前跟随金枪鱼征战的穆里拉、色克底流斯都引颈失声而呼,整个场面滑稽极了,看到这一幕的庞培的笑容,还有他额前的那一绺卷发再度僵硬起来,随后他的眼神转向了呆如木鸡的米南德与斯特拉托妮丝,“我想这件事,你俩欠我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阁下,我每天都会清点的,也许只有这一罐如此吧!”斯特拉托妮丝的声音带着哭腔。

“尊敬的妇人,你觉得把一罐铁块塞进一百罐金银,还是把一罐金银塞进一百罐铁块里,哪个更符合优伯特的行事风格!?很难想象你还是他的枕边人,我们都被他欺骗了。”庞培此刻的语调反倒平静了下来,“但我还没输,我们必须得神速,十三军团幕后的那帮人也该行动了。”

蓬提卡比昂城里,所有军营里的兵士都举着剑,在街道上狼奔豸突,点火、抢劫,那些以前在罗马军团里担任过军官的新模范军百夫长们,拥有极强的挑唆兵士造反的能力,“米特拉达梯抽取了这座城市的赋税后,就会驱使我们沿着达契亚与色雷斯,侵入意大利,也许其他希腊佬能蒙蔽你,但我就是从庞培的部队里跑出来的,可不能欺骗大家——米特拉达梯曾动员了十六万军队,结果在希腊、小亚被罗马人消灭得一干二净,现在就凭我们去攻打罗马城,简直是狂妄的梦想。我进入本都的新模范军,不过是为了优厚的薪资,相信大伙儿都是一样,没必要在这儿送命,既然本都王把那么多金银都放在铜盾军的金库里,现在铜盾军也溃灭了,我们就只能以强硬的方式来索取应属自个的那一份了!”

这时,自米特拉达梯的宫殿里,走出一些带着圆帽的税吏与宦官,他们哭丧着脸,两股战战,结果刚走出来,就被愤怒的兵士给围住了,揪住他们,大声喝问着他们意欲何为。

“帝王有两个女儿,嫁往了帕提亚与塞浦路斯王,还有奥特裴丽,她依旧是亚美尼亚王的正室妻子,我们就是负责去请援军的。”宦官魂不附体地解释道。

结果,这些宦官的说话,遭到了兵士们的嘲笑和辱骂,他们对着宫殿里面喊叫着,明显是说给米特拉达梯听的,说他一个即死之人,居然还抱有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要越过罗马人的世界,去向遥远的蛮族王国求援。说完,这些兵士拿着剑,把这批税吏和宦官按在台阶上,一个接着一个地杀死,砍下了他们的头颅,平日里兵士就最痛恨这些人,总认为自己的赏赐和军饷,全被这些人侵吞了,而军官正确的决策,也在这些人的蛊惑下,被米特拉达梯否决了,屠杀直持续到鲜血流满了宫殿前的地面和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