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难道这不是你们亚加亚人所应该接受的命运吗?”这时,数千里外的科尔基斯的卡斯托城,一个由上古希腊移民建立的海峡城市,巨大的山坡与乱石上,一名将自己捆缚起来的国王打扮的人,跪在一群贵族军官面前,他是卡斯托城曾经的僭主,现在却是本都军队的阶下囚,尤其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坐在他面前,用脚尖轻侮地踢着他脑袋的,竟然是个头戴金冠,身披猩红色披风的娇小女人,栗色的头发,栗色的眼睛,美丽而傲慢的容颜,嘴角随时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亚加西斯,你的军队已经被我打败,失败者就应该接受胜利者的裁决,乞求胜利者的原谅——我阿狄安娜的条件已经够宽大了,保留你对卡斯托城和亚加亚人的国王权力,但你必须提供三千名男丁充当兵士,提供三千名男丁充当桨手,提供六千名工匠,还有一万名军奴,这个条件你都满足不了,我完全可以换另外个有点能力的,哪怕是个奴隶,来祭祀你们国家的宙斯神庙。”
“不,我可以带着军队,加入王女您的征战。”亚加西斯抬着头,还心存一丝希望。
但回答他的,却是阿狄安娜更加轻蔑的表情,“看来你连与智者交流的水平都不具备了,亚加西斯。如果你真是个合格的国王和统帅,又怎会被我仅有十二个百人队的新模范军所击败?我向你索要三千男丁,就是要扩充它,增强它的军力,而新模范军的训练方式,不是你能明白的,将来我需要它,和庞培一较高下——只要我替父王夺取了兄长的博斯普鲁斯王国,吸收更多的斯基泰人和希腊人入军,我会击败不可一世的罗马军团的。”说完,阿狄安娜狠狠地踹了亚加西斯一脚,让他屈辱地倒在一边,而后合好披风,在本都诸多将佐的伴随下,走到了山坡的前端。
在她的视线下,卡斯托城的木栅和围墙正在燃烧着,染红了前方的攸克兴海,许多被俘的工匠在监工的逼迫下,在砍伐木材,制造船只所需的部件。一队队本都新模范军,兵士都带着类似罗马军团的带活动颊甲的凯尔特盔,身上却是西亚风格的鱼鳞甲,握着刻有太阳徽标的圆形大盾,手持带着弧度的希腊短剑,百夫长与掌旗官则擎着缀着流苏的旗帜,走在前面,在队伍的后面,是两人一组,扛着极长的马其顿矛的军奴,所有人都排着松散的阵形,在田野里列队穿梭而过。
“塔克席勒,你领着先锋骑兵,要赶在冬季前,突破占领斯基泰峡门;阿基里斯留在这儿,尽快造好一支能保障作战的小型舰队,一旦接到我的命运,就前往蓬提卡比昂(今刻赤)城,封锁住港口。这样,我的兄长在明年夏季前,就会派出使者,向我求饶的。”阿狄安娜指着远方的海岸线说到,“不用担心庞培,他陷入了叙利亚事务,分身乏术,亚美尼亚也陷入了父子之争的内讧当中,我们身后只有特里阿里那个废物,还有曾被我打到溃灭后重新拼凑起来的第八军团,败军何谈勇气?诸位,放心前进。”
接到命令的塔克席勒,跨上了马背,手持一根节杖,呼喝着身边的骑兵,三三两两冲下了山坡,向远方的草原驰驱而去。
随后,阿狄安娜拢了下吹乱的发丝,走到了一处华美的营帐前,两名梳发侍女向她小声汇报,“大帝陛下大腿部的创伤,又开始发作溃烂了。”阿狄安娜回问:“现在陪在父亲身边的,是什么人?”
“只有几名宦官。”
阿狄安娜嗯了声,便走了进去,带着温和的笑容,跪在了米特拉达梯卧榻前,亲吻父亲的手背,本都之王像一头失去爪牙的狮子,蜷缩在上面,脸色因为痛楚和挫败而乌青灰暗,“乖女,听说你收留了很多庞培的逃兵。”
“我需要他们帮我训练新模范军的队列和战术。”
“怪不得我的铜盾军,被排挤出了军队核心。”米特拉达梯有心或无意地抱怨道,“这些宦官和侍者,也都换了陌生的面孔。”
“因为您需要静养,父亲,熟悉的人总是占有了您宝贵的时间,用于和您的叙旧闲聊上。”阿狄安娜很亲昵地替米特拉达梯掖好衣物。
“斯特拉托妮丝呢,她很久没来见我了,你不会把她悄悄地毒死了吧?”
阿狄安娜就像听到一个逗趣的笑话般,笑起来,然后说:“怎么会呢?她手里还有金库的钥匙呢,六千塔伦特的金银,都是由她的武装奴仆护卫着,我怎会毒死她。”
“但在我死后,你一定会杀死她的,一定会的。”
“那父亲您就得更快地赐死她,还有她的族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将来肯定会杀死她,所以这个卑贱歌女出身的女人,为了保命,定会带着金银投靠庞培去的。父亲,如果你把这六千塔伦特给我的话,我可以重兴伟大的本都帝国,让你成为万王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