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库拉斯笑起来,表示完全赞同卡拉比斯的分析,“但我现在手头没有军队了。”

“伊特鲁尼亚有,虽然只是两个临时拼凑的城市军团,但已经有了些实战的经验了。”卡拉比斯回答,然后他就明白了所有人的意思,克拉苏的,凯撒的,还有庇主路库拉斯的。

“我愿意拿出八百塔伦特,克拉苏愿意掏五百塔伦特,并编组船队,凯撒掏不起,但他可以在元老院协调,授予新军团的编成权,这个新的军团,就以之前平叛军为骨干,并可以使用鹰旗,番号如无意外,就是第十三军团!”路库拉斯的语速加快,“你加入进去,作为我的代理人出征密俄缇斯海,不要以为你欠我的人情,卡拉比斯,我没别的愿望,只希望在死前,灭掉庞培的威风。”

众所周知,在东方志得意满的庞培,已经指示他在罗马的党羽,大造声势,称征服佩特拉,并俘虏米特拉达梯后,就希望元老院授予他人生的第二次凯旋式,大凯旋式。

而路库拉斯和克拉苏,就是要灭庞培的威风,不让他过分得意跋扈,现在马尔察的来信,给予了这两位很好的机会,代理人凯撒通过收买占卜官,多次表示罗马城的危险近在咫尺,成群的飞鸦自东方而来,羽毛上沾着色雷斯山脉的冰霜(也不知道占卜官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凯撒而后解释了占卜的含义:米特拉达梯并没有蛰伏,他会沿着科尔基斯与高加索山脉,到波斯普鲁斯王国,再南下至色雷斯和马其顿,威胁共和国的安危。所以马其顿行省,必须要派遣一个新成立的军团,去协助马尔察,当然最好能打败米特拉达梯,砍下他的首级,或者俘虏他,这样庞培的功勋就被抢走了。

克拉苏暗地里向凯撒表示,一切放心,米特拉达梯此行,据情报显示,只有几千名奴隶和三千名兵士跟随,但却带着足足六千塔伦特的金钱,“这是桩没有任何风险,且回报颇丰的买卖。”说到此,克拉苏的金鱼眼闪烁异样光彩,对六千塔伦特都做好规划了:先窜改账簿,只交三千给共和国国库,两千自己吞占,六百给凯撒还债,四百当作代理人卡拉比斯的薪酬。

这时,庇主的一个动作,打断了卡拉比斯的思绪,金枪鱼又掏出了那枚刻着“卡拉比斯·马可斯”的金戒指,“你第二次考虑的时机,来了。”

这次,卡拉比斯放下了剪刀,将金枪鱼的戒指慢慢取了过来,套在了无名指上,随后转了过来,路库拉斯拿起青铜镜子,对着卡拉比斯的手指,笑着说:“它很适合你漂亮的手指,我的孩子,你现在有了义务,请你时刻记住。”

卡拉比斯,半跪了下来,用双手将庇主的手牵来,合在中央,放在自己的前额上,喃喃自语着,“从此,我是你与马可斯的眼睛,和剑,和盾,愿任何敌人无法伤害到养父马可斯,愿阿波罗的光辉照耀黑夜如白昼,愿阿波罗的弓矢射穿任何阴霾,我的血,我的名,便是对您们的忠诚,父亲。”

“卡拉比斯,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自何处而来?”

听到了庇主这话,卡拉比斯想了会儿,说道:“我是来自东方神的后裔,我的祖先是掌管战争的神祇,他头戴着金色翅膀的头盔,拥有浓密的胡须,鼻毛像蛇一般涌动,左手托着一座能射出万千弓矢的塔楼,右手擎着能刺破天空的三叉戟,他的神名是雷克斯·李乌斯(rex雷克斯,拉丁语‘王者’之意)。”

庇主轻微地点头,这个东方人大致相当于我们这边马尔斯和贝娄德的后裔。

“你会对克劳狄娅与克劳狄如何?”路库拉斯缓缓抽回了手,问到。

“不出意外的话,十三军团会隶属于即将赴任的马其顿总督聂鲁达名下,克劳狄为了军功,肯定会在他就任护民官前,会加入十三军团,再去波斯普鲁斯干一票。义父,我暂时不会和他们姐弟反目,还会资助钱财给克劳狄娅,她和弟弟现在最缺的就是金钱。”

“没关系,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只是时刻记住,磨砺好自己的獠牙,让任何敌人铩羽而归。”路库拉斯说完,掸了掸被剪短的头发,走出了圆顶亭,走到马可斯的身边,开始对弟弟嘘寒问暖起来。

依旧跪在地上的卡拉比斯,将手指并起,竖了起来,戒指的光芒,闪过了他的脸庞,“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马可斯f”的铭文清楚地倒映在他黑色如潭的眼眸里,不由得让瞳子微微颤动了下。

纯铁的栅栏轰隆隆被拉开,十几名带着头盔的角斗士,排成两列,在黑暗的长长的向上的甬道里,慢慢跑出,甬道出口处,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耳边观众的喊声也越来越清晰,终于所有斗剑奴的视野全部笼罩在白光之中,他们眼前产生了眩晕,直到上万名在斗兽场周边端坐的观众发出的响彻天际的喊声,把他们的思绪拉回到浸满鲜血的砂场上,顶棚上的阳光倾泻而下,到处都是洒下的花瓣,到处都是高举双手的人,衣衫褴褛的,衣衫光鲜的,砂场上几具血肉模糊的战败者尸体,被奴隶们用绳钩倒着拖走,留下的血迹,很快被绵绵的砂子,吸收殆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