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忠言皆逆耳,多数劝诫终无视。
蒙面人便是这般,听得黑袍劝阻之言,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肆意癫笑,浑厚低沉之声与此时夜空惊雷,直让人毛骨悚然,万幸此地林间并无寻常猎户居住,否则听得此等可怖之声,还道是天降邪祟。
“怎么?是怕了我手中神物不成...不过怕也晚了,今日你见了此物,留不得你的命!”蒙面人目中红芒愈盛,显然已在诡异‘匕’下,癫狂大笑下近乎丧失了理智,直让十丈之外的黑袍眉头愈蹙愈深。
强敌在前,萧无名并未退缩,不仅是为了与那小子同行之伴,更是为了这些人掳走的孩子,若换此前,萧无名恐不会管这些‘无辜’之人,但随着青衫少年一路南下而来,潜移默化,被少年所行影响。
并未开口,亦未再望向那癫狂之徒,而是将手中那柄寻常之剑再度轻抬,目光低垂,平静落在剑身之上,狼眸之中满是从容,似是在与多年好友相望...抬手屈指,轻弹剑身,清脆剑鸣声再起,一并升腾而起的,还有已抵半步宗师的剑境。
再抬首来,迎上那双极恶的双瞳,兜帽之下,狼眸之中,剑形隐现,萧无名再度开口:“既执迷不悟,我送你上路...现身吧...”
虽是轻言,但却在蒙面人癫狂笑声之中清晰传出,直落那疯狂癫笑之人耳中,尤是‘现身’二字出时,顿令蒙面人身形一滞,笑声顿止。
蒙面人之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几分,冲着黑袍递来的目光,缓缓开口:“你...何时感知到的...”
“这人性命...恐已不在了吧?”萧无名并未回答蒙面人之问,而是目光落于蒙面人近已无血色的面上,话锋一转道。
蒙面人并未再多言,而是缓缓松开握着那柄近乎无形之剑,任由它坠落而下,倒插地面之中,而后稍稍侧目,望向自己手中之‘匕’。
说是迟那时快,只在蒙面人目光稍稍已开一霎,萧无名眸中剑形已然大盛,好似黑夜之中闪烁的星光。
未出招,似有招。
当寒风拂过,萧无名的剑已临,在蒙面人回转目光之时,已然斩落,并非如此前一般斩向脖颈,此次斩向的,则是他手持诡‘匕’之手。
移眸,回眸,就是这短短一瞬,剑已落,招已毕...
再观黑袍,身形似乎未动,依旧立身十丈开外,但蒙面人手掌已是齐腕而断,紧握诡‘匕’手掌已然从腕间滑落坠地。
没人看见黑袍是如何做到的,就连蒙面人似都觉得有些意外,不过更为诡异之事出现了,一招得手后,黑袍应是全力追击,但他却立身十丈开外,显出戒备之姿,只因断了手的蒙面人也未如受伤之人般,捂着伤口,痛不欲生,而似丝毫不觉痛般矗立原地,饶有兴致的望着十丈开外黑袍,喃喃开口。
“无招胜有招,原来你已有了宗师之力...难怪你能放出狂言,要留本座在这林间...只可惜,你距那真正的宗师之境,还差一线...这一线,便是天堑!”蒙面人低沉之声,语调从容,让人丝毫听不出他被斩断了手腕,反倒从其语气中还听出些许不屑,武林之中人人视若神明的宗师之境,似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兜帽之下,看不清萧无名面色几何,但从他未曾再攻上前,而是紧握手中剑,便能看出他的慎重,这蒙面人所言不错,适才一招已有了宗师之力,但真正让萧无名如此凝重戒备的,不是对方神色自若的狂妄之言,而是被自己一剑斩落的诡‘匕’正不住散发出阵阵红芒...
殷红脉络似从地面断掌之中延伸而出,蜿蜒而上,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径直向蒙面人断腕之处爬去,就在蒙面人开口之时,手掌、断腕间的脉络已然相连,随着低声之声落下,断掌已随脉络而起,向着断腕而去。
看清这一切的萧无名已然打定心思,要在此林间了结这厮,虽不知现在这蒙面是人是鬼,要追去救人,必要先闯过此关。
然而同样抱着要将对方留性命留此林中的不止萧无名,只在须臾,蒙面人掌、腕之间如同人之血脉般的殷红脉络,已将断腕与掌,重新相连,而后殷红脉络之势未停,如似细密针线一般,来回穿于蒙面人断掌与断腕之间,肉眼可见下,将其缓缓缝合...
眼见此景,萧无名知再不出手,恐落下风,立时而动,改持剑之姿为双掌平托,随手中长剑愈发升高,这柄百钱之姿就能买到的寻常之剑,已不再寻常...剑身之上绽放出无尽光华,随剑身愈发抬高,光华愈盛,甚至已能与诡‘匕’散发出的淡淡红芒匹敌...
光华渐浓,几已看不清寻常之剑本来的样子,甚至连黑袍之影也被此光笼入其中,当光华至癫时分,黑袍之影已然消却,而其剑之光华化作流光,直扑蒙面。
依旧无招,却胜有招,此时剑光如同阴天日光,欲裂遮蔽日光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