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德与吴奋二人守在马车外,只听闻马车中不时传出笑声来,倒让精神紧绷的两人心神稍缓,不过两人仍未放松戒备,虽说只过了短短盏茶功夫,但对于性急的张虎德来说,已是过了太久,眼看萧相与悦儿仍未从马车行出,张虎德终是忍耐不住,不顾吴奋阻拦,要近前查看。
吴奋见阻拦不住,转念一想,始终等待终不是办法,让老张前去一探亦是不错,干脆不再阻拦,自己则是伸手探向后腰,取下手弩,以防马车中人暴起伤人。
正当张、吴二人缓缓逼近马车之际,却见车帘掀开,一道身影探出头来,二人定睛望去,瞧见正是悦儿...两人忙欲上前时,王悦儿却是冲两人伸出手来,比起手势,两人瞧得悦儿神色,顿知来人果无恶意,终是放下心来,纷纷收了兵刃,推至丈外。
“两位伯伯放心便是,来人并无恶意。”悦儿轻声言道。
张虎德自是对王悦儿之言深信不疑,反是吴奋,仍对来人身份心存疑虑,轻声问道:“悦儿,来人是谁?”
平日里张、吴二人对待王悦儿极好,王悦儿对张、吴二人也深信不疑,若非萧相交代,怕是王悦儿已将自己推断的来人身份如实相告,听得吴伯伯相问,一向心思玲珑,俐齿伶牙的王悦儿一时也陷两难,支支吾吾起来。
“这...”
“什么这那的...悦儿莫要担心,老张与老吴二人自
会为你做主!”张虎德火爆性子,瞧得悦儿这等为难模样,只道是受了胁迫,担心萧相安危的他急忙追问。
吴奋倒是瞧出了端倪,深知如是萧相遇险,以王悦儿的性子,定然会想出办法来示意自己二人,绝不会如此为难,当即拦下追问的张虎德,示意他稍安勿躁,且让悦儿把话说完。
果不其然,张虎德不再急切逼问,王悦儿终是定下心神,缓缓开口。
“不瞒二位伯伯,确是萧爷爷有命,许是那人身份,暂还不能透露,萧爷爷还说,让我等先行戒备。”
张、吴二人听得乃是萧相所命,自不会再多追问,但听到马车内不时传出的咳嗽声,两人还是面带忧色,不过既是萧相之令,两人又确信了来人并无歹意并,自当遵令而行,随悦儿去往戒备。
马车内,来人见得饮下自己酒水的萧相如此剧烈的咳嗽,双眉紧蹙,待得王悦儿离开马车,立时近前,把上萧相手腕。
萧相只觉一股凉意涌入胸膛,仿佛被消融的冰水浸透,此前因剧烈咳嗽而似火灼之感顿时消去几分,面上病态的红润也随之消退...
长舒口气,萧相打量起身旁的男子,曾经意气风发的面上,竟也显出了几分岁月之痕,随意扎起的乌发中,已是隐约能瞧得几许白发...轻轻摇首,微叹道:“今日见你,往事如昨,仿佛还能瞧见你陪着他南征北战之日...没想到,短
短时日,星离雨散,便是你,也趁了今日模样。”
正专心把脉的男子闻言一怔,似也被萧相之言所感,轻声道:“确是怪我,不该给相爷饮酒...”
“我这身子,自己清楚,便是不饮酒,也好不了...再说了,难得见到故人,若不饮一杯,怎解今日之喜。”萧相倒不在乎,抚须笑道。
青袍男子面色更是凝重,搭指运内力,再探萧相之脉,片刻之后,终是收指开口:“当年中州与匈奴王一战,如我在,相爷也不会被流矢伤了心肺...”
“往日之日,何必再提,若他没你相助,北晋之贼恐怕也不是那么好退却的...再说了,若不是那离枯荣,恐怕中州一战,也无法尽驱匈奴,到时难免哀鸿遍野...”萧相平静得诉说着往事,仿佛危急性命之战由他说来,显得如此不值一提,唯有说起百姓之苦,他那苍老面上,才显出不忍、惋惜。
许是瞧得来人面上显出几分悲切,萧相话锋一转:“近日星象...”
“将星北归,你总该放下心了。”青袍男子接过话来,似在安慰面前的老人,可自己眼中忧色却被萧相淡淡一撇,尽收眼底。
“雏鹰当展翅,方能翱翔天际...此言不是你让无名转述于我的吗,现在看来,你小子到底是放心不下呐。”许是故人相见,令得萧相心情难得大好,略显疲态的双目中显出几分揶揄之意,口中
说着,已是将酒囊丢回。
青袍男子怎能听不出萧相言语中揶揄之意,苦笑一声,接下酒囊,灌下一口绵柔,随即开口:“怎的不见他?”
萧相自然知道青袍男子口中所问的‘他’是何人,收敛了难得笑意,蹙眉开口:“棋局再怎么变,也终要护住将帅才是,‘他’也算得上你我的底牌之一,让他去护着萧儿,我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