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一追一逃,便往伏兵之处而来。魏延手里拿着交州制造的望远镜看得清楚,早早告诉麾下军士做好准备。他先放过了越吉前军,待中军到了山边,率领军士一涌而出,直冲越吉本阵。
羌兵毫无防备,让魏延杀了个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霎时间就死伤了数千。不过就在魏延想要扩大战果的时候,前军的越吉和后军压阵的雅丹也反应过来,一前一后指挥铁车兵上前迎敌。
这些铁车兵与镖师的镖车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镖车虽能结阵,但根本目的却是运输。而铁车兵虽能运输,根本目的却是用于交战。这些铁车比镖车更大,数量更多,可是车内装的物资却十分有限,为的就是减轻车体重量。本就轻便的铁车在骡马拖拽和羌兵推动下奔走如飞,很快便前后围拢,将魏延兵马裹挟起来,而后弓弩一齐骤发,射杀了不少魏延士卒。
魏延没想到铁车还能这么用,竟然将自己困在核心。魏延左冲右突,发现铁车密围,就如城池一般,自己根本不能得脱,于是干脆也命士卒依仗铁车死守。
羌兵的战斗力不如交州军,可胜在一个多字。魏延的先锋只有一万人马,埋伏突击打个胜仗不成问题,可是真与十五万羌兵死磕也不是对手。而且羌兵十分狡猾,并不与交州军正面厮杀,只是不停往铁车圈内放箭,并且推挤铁车收缩战圈,令圈内的交州军更加密集,连闪避箭矢的余地都没有。
魏延率领的交州军也不是吃素的,一面举盾防御,一面射箭还击。交州军的兵器、铠甲质量上乘,可称得上天下诸侯之最。羌兵的箭矢不一定能射透交州军的铠甲,不过交州军的箭矢却能要了羌兵的命。战场之上往往能见到身插十余支箭矢的交州军还在拼命射箭还击,而羌兵中了一箭就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雅丹、越吉被交州军顽强的战斗力吓了一跳,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交州军的装备是好东西,这让他们更加疯狂,催促着羌兵不停的进攻。
三个时辰过去了,交州军折损超过半数,不过羌兵的损失更大,两万余羌兵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魏延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无法突破车阵,只能和麾下士卒一起放箭。虽然左右各有一名士卒用铁盾护住魏延,可是由于魏延一直在第一线不曾后退一步,还是中了几箭,好在箭矢入肉不深也没伤在要害。
士卒们见魏延中箭几次劝他先退入军阵包扎,魏延却一直不退。他此时十分自责,要不是他一心想着用少量兵马击败羌兵立功,也不会让士卒陷入如此绝境。身上的疼痛对于魏延来说是对自己的惩罚,只有不停的战斗受伤才会让他心中好过一点。
“射箭!继续射箭!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守多久!”越吉催促着羌兵,双眼也已经通红。魏延开始的伏击就造成了越吉麾下近万人马的伤亡,在后来的阵地战中又有万余羌兵死在了阵前,而交州军的伤亡还没过五千。换算下来五名羌兵才能换一名交州军的性命,这让越吉根本无法接受,要知道越吉的兵力可是比魏延多着十几倍。
铁车围成的圆阵中,箭矢已然铺了一地,就像一张地毯一样。站在这张地毯最中央的交州军,此时也已经快要成为地毯的一部分了,如雨的箭矢完全将他们覆盖。阵中的人数越少,每个人承受的打击力度就越强,开始还能反击的交州军在减员一半的情况下就只能防守了。魏延心里明白,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输的一定是自己。
“扑哧~”又是一声箭矢入肉的声音,魏延的腿上再次中箭,可是他却一声不吭。魏延清楚,挡在自己面前的持盾士卒已然尽力了,因为他们腿上插的箭矢比魏延腿上的箭矢多了十倍。铁盾要遮蔽上身要害,大腿就顾不上了,两名持盾士卒都是尽力用自己的大腿来挡住魏延的腿,以免他中箭。
魏延知道两名士卒腿上的伤势有多重,就算他们战后能够生还,两条腿也废了。魏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坚持,竟然在这种腿伤下依然屹立不倒,死死的顶住敌人的箭雨。
在交州军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时,魏延就想过全力突围拼死一搏。虽然机会渺茫,但魏延凭着自己高超的武艺,还有冲出重围的希望。可是眼前的两名士卒让魏延打消了突围的念头,因为一旦突围而走,这两名腿上中箭的士卒必然性命不保。于是魏延决定继续坚守下去等待援军。
魏延又是一箭射出,他的手已然被弓弦磨出了血,臂膀也因为频繁用力开始颤抖,但他却从未停止放箭。因为此时交州军中还能还击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士卒都在举盾防御,也只有魏延这样无需自己防御的人才有反击的机会。魏延一刻也不想浪费这种机会,因为这种机会是面前两名持盾士卒拼命创造出来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近千交州军倒在了箭矢铺成的地毯上,与地毯融为一体。魏延的箭早已射光,周围士卒携带的箭矢他也射光了。此时魏延左右手分别持着一面盾牌,像一块海中的礁石顽强的抵挡着箭雨。在他身后,是两名满腿中箭昏迷不醒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