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郭文懿又威胁道:“还有件事,老将军别怪下官没有提醒你,陈应良奸贼反相毕露,又已闻得陛下殡天,肯定会乘机树起反旗,老将军你是两朝老臣,德高望重,陈应良必然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用尽千方百计害你性命!届时老将军你就算在手握兵权在外而安,你在大兴的家人也肯定逃不过他的毒手!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奉越王诏杀陈应良,率军回返大兴,拥立越王殿下登基继位,造福天下苍生,子孙万代!”
屈突通更加的默然无语,许久后才说道:“容老夫想想。”
察觉屈突通已然动摇,郭文懿赶紧鼓动如簧之舌,继续给屈突通分析其中利害关系,拼命鼓动屈突通尽快下定决心,诱杀陈丧良剪除国家大害,可惜屈突通动摇归动摇,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直到郭文懿催得急了,屈突通才没好气的说道:“你急什么?建议陈应良亲自率军来河东的书信,老夫前几天就已经派人送去了,半点都不耽误,用不着急!”
郭文懿眼睛一亮,赶紧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屈突通请陈丧良出兵的愿意,屈突通又随口说了后,郭文懿更是大喜过望,也这才不再催促,拱手告辞离去。屈突通没挽留也没送他,心里翻江倒海,念头百般,“二弟是说过陈应良有谋反可能,他到底是否会反?皇帝陛下到底有没有殡天?如果皇帝陛下真的已经遇害,我该奉谁为帝?如果越王殿下在东都称帝,我是否该接受他的诏书,无凭无据诛杀陈应良?陈应良如果真的谋反,我的家人怎么办?”
越是迟疑犹豫,担惊受怕的事也就越多,三天之后,意外消息又突然传来,留守蒲坂的虎贲郎将霍世举派遣快马送来消息,说是陈丧良派遣刘黑闼率军两万东进增援屈突通,目前已经渡过了渭水北上,并且迅速接管了中单、朝邑和蒲津关等军事要地,霍世举觉得奇怪派人去和刘黑闼联系,刘黑闼拒绝解释接管这些军事要地的原因,还出示了陈丧良以关中讨捕大使名誉颁布的公文,要求霍世举严守河东郡治蒲坂城,没有陈丧良的命令,不许包括屈突通军在内的任何军队进入城内。霍世举明白情况不对,就赶紧派人来和屈突通联系了。
听到这消息后,战场老麻雀屈突通的脸色都白了,因为刘黑闼控突然制住了朝邑、中单和蒲津关等地后,等于就是掐住了屈突通咽喉,不仅切断了屈突通的粮道,还挡住了屈突通的西进道路,屈突通再想突然发难已经毫无机会不说,陈丧良如果想收拾屈突通的话,不需要出兵讨伐,光凭饿都能把屈突通饿死。所以屈突通马上心里就怀疑,陈丧良有可能要动手造反了!
杨侗的使者郭文懿也颇有几分运气,当天下午,郭文懿戴着孝再次来到了屈突通的营地求见,得以入营后,郭文懿也没有再要求与屈突通单独交谈,还当着隋军众将的面嚎啕大哭,道:“屈突老将军,东都噩耗,江都兵变之事,已经确认不假,逆贼宇文化及发起兵变,杀害了皇帝陛下,又杀害了齐王殿下、赵王殿下、燕王殿下及众多宗室皇亲、朝廷重臣……。”
屈突通腾的站了起来,然后又砰的一声重重坐下,长满皱纹的老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旁边的隋军众将虽然早就已经听说过这个传闻,可是得到了证实之后,也顿时个个如遭雷击,诺大的帅帐之中,只剩下了郭文懿的哭喊声音,“那宇文化及匹夫,又矫诏立秦王杨浩为新皇帝,自封大丞相,窃占大隋朝廷,还试图窃取天下……。”
许久后,屈突通才沙哑着嗓子问道:“消息如何确认的?”
“是有忠于陛下的官员派人送出来的消息,还有逆贼杜伏威,也以榜文向淮南诸地告知了此事。”郭文懿哭泣着答道。
屈突通的眼角渗出了两滴浑浊的泪水,继而泣不成声,隋军诸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是纷纷放声大哭。郭文懿抹着眼泪察言观色,见火候已到,便又拿出了一道诏书,高声说道:“大隋皇帝陛下圣旨,左骁卫大将军、关内讨捕大使屈突通接旨!”
哭声顿歇,屈突通也抬起了浑浊泪眼,疑惑问道:“皇帝陛下圣旨?陛下在殡天前,有遗诏送了出来?”
“不是先皇遗诏,是新皇旨意。”郭文懿在这方面还不敢乱来,老实解释道:“天下不能无主,收到了江都噩耗后,元副留守和段副留守他们在先帝灵前拥戴越王殿下登基继位,改元皇泰,东都文武百官也都当场向新皇行了臣下礼。所以现在新皇给屈突通老将军你的诏书,是称圣旨。”
屈突通和大部分的隋军将领都犹豫不语,倒是历史上和尧君素死守河东不降的王行本站了出来当炮筒子,向郭文懿问道:“皇帝陛下有没有留下遗诏?有没有确立继位人?你们没有确认这一点,就迫不及待的拥立越王殿下继位,是否不妥?”
“这位将军,先皇是被宇文化及弑杀,当时在场的全是弑君逆贼,且不说先皇来不及颁布遗诏,就算有遗诏,宇文化及等逆贼也不可能对外公布吧?”郭文懿哽咽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