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全然没有关于柴绍的好话,至少有一个百姓就说道:“柴公子现在否极泰来,重新富贵了,当初他倾家荡产帮大将军赎罪,现在大将军打进了大兴,马上就把陈公爷在大兴的财产全部没收,赏给了柴公爷,还封柴公爷当了御林军总管,权势熏天啊。”
“他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一个听众很轻蔑的指出,又低声说道:“知道不?陈公爷的军队已经打到新丰了,大将军派兵去救新丰,上前天晚上出发,昨天就被陈公爷打得死伤惨重的逃了回来,要不了几天,陈公爷就又要打回大兴来了。”
“有这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聊天的百姓都是一惊。
“骗你们是乌龟王八。”那消息灵通的百姓赌咒发誓,又低声说道:“大将军根本就不敢公开这个消息,那些败兵逃回来就直接住进了军营,不许外出。但是有一些我们大兴的本地兵被打怕了,直接逃回了家躲藏,所以这事才漏了出来。”
众人惊讶难以置信的时,之前在一旁倾听的那锦衣男子却慢慢上前,背着手走到了菜贩老关的石案前,老关还道他是要买菜,赶紧起身招呼客人,那锦衣男子却不吭声,只是弯了腰,俯身去看石案下方,神情甚是复杂,老关疑惑问他何事时,那锦衣男子却一声不吭的直起身来,垂着头走开,最后才说了一句话,“不许议论战事,乱传谣言,不然我派人抓你们。”
“好大的口气,你什么人?”老关不服气的问道。
“御林军总管,柴绍。”锦衣男子顺口回答,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开,留下一干菜贩闲人在陈丧良曾经拣过菜叶子的石案后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出宫散心的柴绍径直回了宫城,刚到大门前,就有传令兵迎了上来,说李渊正在武德殿上召开会议,要柴绍立即过去,柴绍应诺,先是换上官服,再匆匆赶到了已经被李渊改为大将军府的武德殿时,见叛军文武众将大都已经在场,同样在昨天败逃回到大兴的李建成、王长谐和窦琮等人也在殿上,正襟危坐倾听李渊的高谈阔论。
见柴绍姗姗来迟,李渊有些不满的瞪了女婿一眼,先是示意女婿坐下,然后才继续说道:“鉴于陈应良声势浩大,兵锋猖獗,老夫认为继续出兵增援新丰已经毫无意义,只会给陈小贼把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与其白白浪费兵力,不如集中所有力量于大兴,凭借大兴坚城为依托,与陈应良小贼决一死战!”
“父亲,那段纶怎么办?”与段纶关系极好的李建成问道:“是否让他弃城突围,撤回大兴?”
“不!让他继续坚守新丰!”李渊恶狠狠的说道:“我们需要时间,段纶不能弃城,只能坚守,那怕是全军覆没,只要能给我们争取到几天的时间都值得!派人给段纶传令,命令他死守城池十天,十天之后才能弃城突围!”
李建成不吭声,明知道段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守住十天,也不敢有多余的话,叛军众文武和柴绍也知道李渊是不打算理会段纶的死活,却都是没有说话,因为叛军确实非常需要时间来巩固大兴城防,凭借坚城与兵锋锐利的陈丧良抗衡,牺牲段纶虽然可惜,却也是必需的无奈选择。
接下来李渊又安排起了外城的防务,尽管现在大兴外城的城墙远不及后世的坚固高厚,不够坚固且漫长难守,之前大兴隋军也直接放弃了外城,将来东都隋军也有可能背靠渭水立营,直接攻打宫城,但是为了消耗隋军兵力和保护兵员来源,李渊还是决定暂不放弃外城,一一点名的安排麾下众将镇守大兴诸门。然而就在这时候,替李渊负责机密事务的窦威却突然急匆匆进到武德殿,附到了李渊的耳边低声嘀咕。
也不知道窦威对李渊说了些什么,总之李渊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还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现场的关陇八大门阀之一的于阀代表于志宁,于志宁有些心慌却不明白原因,只能是试探着问道:“大将军,出什么事了?”
于阀家主于世虔之前没少帮着李渊收拾陈丧良,李渊并不想过于得罪自己的重要支持者,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志宁,我军将士发现,有一个疑似东都细作的男子,进了你同族兄弟于钦明的家中,于钦明的门子入内通报后,把他领了进去。”
“有这事?”于志宁表面震惊,心里却一点都不奇怪——门阀世家就是这德行,谁都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