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渊大骂侄子的同一时间,与家人失散了许久的柴绍也终于得以离开叛军营地,抽空去探望自己父母妹妹,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柴绍才颇为惊喜得意的发现,他的家人竟然已经搬进了宜阳坊,搬进了陈丧良在大兴的宅院,爱护女婿的李渊还下令把陈丧良在大兴的家产全部赏给柴绍家人,作为对倾家荡产帮助自己上缴赎罪钱的女婿补偿。
家人无恙,富贵重回,还收缴了大仇人的全部家产,柴绍踏进新家大门时,当然是颇为得意,不过让柴绍又有些意外和愤怒的是,曾经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陈丧良大兴管家二狗子竟然还在这所宅院之中,竟然还以管家的身份前来迎接于他。想起之前的种种往事,柴绍当然是气都不打一出来,立即就向二狗子喝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没滚回大通坊?”
二狗子神情尴尬的不吭声,院中却突然传来了柴倩的声音,“与他无关,是我叫他留下的。”
飞快抬头间,柴绍一眼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妹妹柴倩,正搀着自己白发苍苍的母亲走出了大堂,站在了院中,柴绍喜不自胜,脱口叫道:“母亲,倩儿,你们还好吧?”
几个月时间不见,柴倩明显又消瘦了许多,衣饰虽然恢复了以往的华贵,神情却益发的憔悴,柴母则是仿佛苍老不止十岁,头发已然雪白如银,见到儿子后也是眼泪汪汪,哽咽着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柴倩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冰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很好,兄长,恭喜你了,衣锦还乡了,请进吧,现在这里是你的家了。”
“你这小丫头,对你兄长说话怎么这态度?”柴绍先是呵斥了妹妹一句,然后才转向二狗子喝道:“卷铺盖卷滚蛋!这里不需要你,滚!”
二狗子讪讪的答应,柴绍这才上前向柴母行礼问安,又赶紧问起父亲柴慎的情况,得知柴慎也还活着的消息后,柴绍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又去了后堂拜见柴慎,磕头向瘫痪在床的柴慎请罪,说明自己当初弃家而逃是迫不得已,连累了父母妹妹下狱受罪,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恳求父母宽恕原谅。
嘴歪眼斜的柴慎早已瘦成了骷髅样,哼哼着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柴母则抹着眼泪连说没关系,只要平安回来就好,与爱子抱头痛哭了一场,柴倩却一直板着脸站在旁边不吭声,柴绍知道妹妹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也没和她计较,只是命令下人赶紧准备酒饭,让自己与家人吃一顿久别重逢的团圆饭。然后乘着家人忙碌的机会,柴绍这才把柴倩拉到院中,低声对妹妹说道:“倩儿,还在怪我是不是?是我不好,连累你下了天牢受罪,但我也是没办法,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我没受罪,娘亲和父亲也没受罪。”柴倩板着脸说道:“我们虽然进了天牢,但天牢里的人都知道我和陈应良关系,没敢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在天牢里吃的饭菜,还比我们住在常平坊时更好一些。”
“让你们受苦了。”想起在大兴著名穷坊常平坊落难的日子,柴绍不由鼻子一酸,忙说道:“倩儿,你放心,兄长发誓,绝不会让你们受那样的罪,不会让你们受那样的苦,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会再让你们冻着饿着。”
“真的?”柴倩笑了,四年多来无比难得的露出一点笑容,但笑意却十分嘲讽,还飞快问道:“兄长,那陈应良如果又打回来怎么办?到时候他如果又把我们赶回常平坊怎么办?我们现在住的这座面街开门的府邸,可是他的家产,他万一要收回这座府邸,还要找父亲母亲算帐,我们怎么办?”
“不会,他不会介意这……。”柴绍顺口回答,话到一半赶紧改口,说道:“放心!他没那个本事!他不但打不回来,岳丈还要带着我们打到东都去,把他生擒活捉,凌迟处死!诛灭三族!”
柴倩又笑了,还笑得更加的轻蔑嘲讽,柴绍看出柴倩的笑容不对,生出警觉,喝问道:“怎么?你还在念着他?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那个小贼,我们柴家怎么会有在常平坊的日子?”
“我倒想念着他,可惜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柴倩很直接的回答兄长,又冷笑说道:“哥哥,说起我们住在常平坊的苦难日子,我倒一直想问问你,那时候到底是谁把我们害成那样的?”
“当然是陈应良小贼。”柴绍顺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