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的败兵拥挤在狭小的营门前,慌乱中,无数倒霉的突厥骑兵纷纷被挤入壕沟,惨叫着连人带马跌入插满尖锐木桩的宽大壕沟,一个接着一个,也一个压着一个,人尸马尸迅速填埋壕沟;而营门处的情况更惨,密集的突厥士兵人群人挨人,人挤人,马挨马,马挤马,拥挤着艰难前行,地面上早已铺满了被踩成烂泥状的突厥人马尸体,营门支架也已经被挤得旮旮作响,摇摇欲坠,营门上方的突厥射手失声惊叫,营门内的突厥军官大声吼叫,要求士兵不得慌乱,但是却收不到任何效果,败兵还在一波接一波的不断涌来。
突厥军队之所以如此混乱,其中当然也有隋军追兵的巨大功劳,追杀到了大营门前后,左屯卫隋军虽然没办法立即杀入突厥营内,却可以驱逐着突厥败兵打免费前锋,让突厥败兵冲溃敌营工事,经验丰富的刘经业、朱粲和苗海潮等将也一直在指挥军队全力冲杀,加剧突厥军队的混乱和恐慌,兵力最雄厚的左屯卫隋军也没有辜负期望,从始至终都是围着突厥败兵人群猛砍猛杀,直把突厥败兵杀得鬼哭狼嚎,尸横满地,也把突厥军队杀得更加争相逃命,更加慌乱无序。
轰隆一声巨响,突厥军西营大门的两侧支柱终于招架不住如此之多的败兵冲撞挤压,带着木材断裂声音轰然倒地,发出巨响,把许多已经侥幸逃进大营的突厥士兵连人带马砸得粉身碎骨,大门上方箭楼里的突厥士兵也惨叫着随楼落地,而且还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马上就被潮水一般涌进营地的突厥骑兵马蹄踏成了肉酱。
营门倒了,拥挤不堪的突厥败兵得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开阔的倾泄口,前方的压力大减,入营速度顿时快了许多,但后方的突厥士兵却更急了,拥挤向前的速度更快,力度更大,撞翻挤倒的自家同伴也更多,能够逃进营地的突厥士兵也无不是踏着自家人马的尸体入营,营门两侧的壕沟也迅速被突厥骑兵的尸体填满填平,突厥骑兵可以直接踏着同伴死尸过壕,而已经逃入营地突厥大将阿史那·郁射也绝望的吼叫了起来,“完了!再也拦不住蛮子进营了!”
遭遇如此厄运的还有营地西北战场的突厥军吐利部,和倒霉的亲戚郁射、泥步一样,吐利虽然也安排了一支军队殿后,殿后军队却也是在片刻之间就被战斗力强悍的江都隋军杀散,最喜欢拣便宜的王世恽和王仁则父子双双身先士卒,率领江都隋军穷追猛打,同样不是好东西王世充也催动全军急追,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留给吐利麾下的突厥偏师,也和左屯卫隋军一样,抢在了突厥军队入营期间杀到突厥营外,拼命砍杀加剧突厥军队的混乱。
吐利的运气其实比亲戚郁射和泥步更糟糕,江都隋军的兵力数量虽然及不上云定兴的左屯卫隋军,整体战斗力却在很大程度上超过只靠部分精锐吃饭的左屯卫,目前又是打顺风仗捞战获换赏赐的难得机会,士气大振之下,本就骁勇善战的淮南将士当然更加英勇无敌,为了多杀敌多立功,许多的淮南将士还干脆欺入突厥人群,利用自己矮小灵活的优势上捅敌人下砍马腿,高大的突厥士兵却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笨重无比,被比猴还灵巧的淮南将士杀得叫苦连天,死伤无数,更加无心恋战,也更加争抢逃命。
和西营大门一样,西营北偏门也同样被突厥败兵冲倒,护营壕沟也同样被无数的突厥人马尸体填平,还连栅栏和拒马鹿角也都被突厥败兵撞倒大片,而当吐利麾下的败兵好不容易逃入大营后,江都隋军却乘势杀入了营内,一边继续追杀慌乱的突厥败兵,一边到处纵火制造混乱,见敌就杀,见帐就烧,突厥营地的西北面迅速燃起冲天大火,并且火势还不断向着突厥营地的腹地延伸,速度也十分之快。
与此同时,左屯卫隋军也驱逐着突厥败兵为免费先锋杀入了突厥营内,势如破竹的向着突厥营地内部深处挺进,一边杀人一边放火,和江都隋军联手把突厥西营化为一片火海,突厥西营守将一度组织军队拦截,拦截阵地却是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被隋军将士砸得粉碎——看到这么多的自家败兵狼狈逃回营来,突厥士兵还有顽抗到底的决心那才叫有鬼叫了。
突厥西营沦陷已成定局,留守中军的始毕可汗之子什苯苾不敢怠慢,赶紧组织军队坚守中军营地,同时也赶紧派出信使向老爸始毕求援,此外,未来的突利可汗什苯苾还很有头脑的当机立断,恶狠狠的向中军守军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不许让任何人靠近中军营地,我们的败兵逃来,马上放箭阻止,绝对不能手软!”
同一时刻,看到西营化为一片火海,从远处撤来正在入营期间的突厥军那伦部也慌了,匆忙入营间同样出现了巨大混乱,步行赶来的隋军刘长恭部还没赶到现场,突厥军队就自行出现了践踏现象,好在那伦军的撤退速度颇快,把刘长恭很是拉开了一段距离,所以最终于还是安全撤回了营内,并且立即着手布置北营防御,用乱箭射退了企图乘机攻营的右武卫将士。
没能抓到战机的刘长恭部陷入两难状态,强攻突厥营地实力不足也没有把握,不进攻的话又等于是坐视更好的破敌战机流逝,白白浪费右武卫主力,但还好,正当刘长恭左右为难束手无策时,雁门城的方向却奔来了几骑与刘长恭会合,为首之人还正是隋军名将来护儿,同僚见面互相了解了一下情况,来护儿当机立断,喝道:“从现在开始,右武卫军队由我指挥!跟我走,从西面杀入突厥营内,帮助我们的友军攻破突厥中军!”
说罢,奉命出城了解情况的来护儿一边派儿子回城向隋炀帝报告军情,一边亲自领了右武卫主力迂回向西,从已经打开的缺口处加入战场,不擅长打硬仗的刘长恭则是如释重负,赶紧自愿成为来护儿的跟班。而兵牛牛一个,将牛牛一窝,换成了名将来护儿指挥右武卫军队后,队伍中并不缺乏精锐的右武卫军队在战斗力方面也自然立即上了一个台阶。
陈丧良的小动作还没有完,随着隋军的胜势渐成,之前一直没有动弹的另外五组假附离也开始出手了,其中四组手持假金箭分别奔入突厥各营,宣称始毕可汗中箭将死,命令各营守将做好弃营撤退的准备,待到再有军令传达,立即全军撤出西陉关以北!而听到这样的命令后,早已人心惶惶的各营突厥当然更为恐慌胆怯,上上下下都无心守营,都只顾忙着收拾辎重粮草,把从大隋土地上抢来的值钱物件打包装车,或者直接背在身上,士气斗志哗哗下降,直接跌落到谷底。
还有一组假附离最弄险,手持金箭令直接冲上了突厥军队在滹沱河上架设的浮桥,冲进了雁门城东北面的突厥营地,向刚撤回营内的突厥大将鲁斯图传令,宣称说战情紧急,雁门城包围圈已经无法维持,命令鲁斯图即刻放弃营地,率军撤过滹沱河向主力大营的北面转移,以免隋军切断鲁斯图归路,滹沱河以东的突厥勇士没有一人可以逃得活命!
伪造得天衣无缝的假金箭和突厥营地的危急战情联手欺骗了鲁斯图,验明了金箭密语无误,又看到主力大营的西面已经化为一片火海,驻地无比危险的鲁斯图也没犹豫,赶紧下令弃营撤退,人心惶惶的突厥士兵也如释重负,赶紧争相收拾行李弃营西渡,以至于鲁斯图在询问何人愿意率军殿后时,都没有一名部将敢站出来承担这个差使,逼得鲁斯图只能是亲自率军殿后。
匆忙撤退的慌乱恐惧,再加上谢子冲率领右武卫偏师在营外冲击,突厥军队在滹沱河东面的营地很快告破,实力不足的谢子冲虽然无法切断突厥军队退路,却也少不得在突厥营中杀人放火,也很快就把滹沱河以东的突厥营地化为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