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没答话,深绿色眸子安静望着她,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沉思。他坐在和她那把同样高度的椅子上,却仍旧比她高出一截,看向她时眸光微垂,清冷的月色斜照进他眼底,那双眼睛却比起初遇时多了几分温度。

几秒之后,他突兀地抬手拿下烟,另一手捏上千绪的下巴,没用几分力就迫她略仰头靠近过来。嘴唇不自觉微张,赤井染着凉意的唇贴上。

约定好的那一口烟顺着舌.尖渡过去,千绪还在震惊当中,紧接着就猝不及防地咳了出来。

她吓了一大跳,呛得整张脸通红,绯色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上蔓延。千绪用手背抵着唇,好半晌才能说话,不可置信地控诉他:“你以前都是这么教人抽烟的?”

赤井秀一将剩下的半截烟在烟灰缸里碾灭,闻言笑出声:“怎么可能?”

“刚刚不是我小气不借,是烟太烈了,不适合你。”见她还陷在呆滞里,赤井耐心解释。

窗外街道上,昏暗的路灯一闪一闪,磕.嗨了的流浪汉拖着步子走在路边,骂骂咧咧。

声音传入室内,赤井随意扫了眼,将窗户合拢,拉下百叶窗。

千绪还在摸嘴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两人第一次接吻,“一点都不浪漫!”

而且方式有够恶劣。

“这样怎么学得会?”她嘴硬。

赤井秀一靠墙侧坐着,一只手臂搭在桌上,随手抓起烟灰缸旁的火机把玩。捻下开关,发出金属的咔嚓声,火苗跳出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团跃动的温暖光影,取代了那抹苍凉的月色。

他眼底含笑,不知在思索什么,闻言挑眉看她,“那我去买别的牌子过来,重新教你?”

千绪忽然不自在,“用同样的方式教吗?都说了这样学不会的。”

“学得会。”赤井秀一真的起了身,顺手摸了下她的脑袋,修长有力的手指划过她发间,“因为你有一位很好的老师,会一遍一遍教你……”

说到最后他微微压低嗓音,带着顽劣的笑意和明显的作弄,“教到学会为止。”

恋爱经验完全为零的千绪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撩拨。她抓着椅背,把脑袋埋了下去,半晌才发出一声小小声的“嗯”。

嗓音不自觉染上完全不似她平时语气的甜软。赤井秀一放在她脑袋上的手顿了下。

几秒后那只手移下去,有点好笑地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

赤井买烟花了一点时间,但并没有让她等太久。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夜晚过去之后好几天,千绪才从朋友那里偶然听说,纽约猖狂数月的连环杀人犯就在那晚终于落网,被逮捕的地点就在她家附近两个街区。

而千绪直到今天,从卡迈尔和朱蒂那听来赤井秀一那辉煌的履历之后,才终于拼凑出那晚的真相。

也终于知道了赤井秀一那天坐在窗台旁,漫不经心地对着窗外吞云吐雾时,越过那缭绕烟雾,他究竟在注视着什么。

……他总是这样吗?

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却将周围的一切都不动声色地掌控于心。

步步为营,将所有都纳入自己的计划中,像是最好的猎手,强大,耐心,一击致命。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他们果然是一类人。

千绪坐在那间餐厅里,听着朱蒂和卡迈尔的讲述时,一边拼命压抑心底无处纾解的烦闷,一边又在某一瞬间感到茫然。

这样活着,把那些缜密的计算、恐怖的压力还有一切的秘密都积在心底,不会累吗?

她后来听说,那连环杀人犯事实上是她同校的一位博士生。实验室和她在同一栋楼,偶尔做实验到半夜,两人在学校走廊上擦肩而过,还会和彼此打声招呼,停下来沟通两句实验进度。甚至,对方还曾在学校舞会上对她邀过舞。

谁能想到那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笑容腼腆的学长,事实上却是个在深夜里跟踪流浪汉,为了排解压力将数人虐.杀至死的杀人魔呢。

卡迈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