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强迫百姓为奴,这几年已是公开的秘密。自从工坊的货物积压后,各位东家雇不起工人,便开始克扣报酬。三年前,太平府矿场劳工暴动,他强令南直隶总督镇压,杀死了两千多人。但没人敢弹劾他,自从都察院马士英告老还乡后,朝堂上再没有人站在他的对立面。
太阳暴晒,一百多个官员候在码头前,一个个眼睛看鞋尖,连头也不敢抬。
无论是谁当了十几年的丞相,都会有这样的威严吧。
宗茂走下船,侍从举着仪伞随行,他偶尔觉得自己更像是大周的皇帝,帝国完全在尚书省的管理运转,大理寺也由他的门生管制。
皇帝经常去漠南草原狩猎,带着辽东上供的十几只海东青。狩猎之余,会与黄教大师谈谈佛理,十年前黄教供奉皇帝是活佛,不过那都是骗蒙古人的把戏。
但这种想法只是偶尔的意淫,因为枢密院离他越来越远。兵部还设立在尚书省,他也曾努力想抢回来一些职权,但完全没可能。
侍从掀开轿门,他坐进轿子。
“起轿!”
大周丞相的轿子从南直隶大小官吏身前经过。
直到轿子走远,一百多官员才敢抬头,有人伸手拍打胸口吐舌头。
各家工坊的东家都是丞相的门生,不紧紧靠上丞相府,怎么能挣到大周宝钞。宗茂极少见的觉得为难,如果追查使用工奴的罪过,江南的工坊主谁能脱得了干系。
这十几年,大周征服辽东,统辖漠南,把蒙古人的牧场变成汉人的田地,没有一处不花银子。如果不是他对内令行禁止,户部哪能拿出银子来支持北境的战争,那里可不像大海的那边有许多富庶的国家,战争能获取的财富极少。
府兵在沿途护送,丞相的轿子进入南京城。
南直隶提督王月奎小跑跟上来指引公馆的门路,他是三年前登上大明这个最肥的总督之位的,全拜宗相抬举。
王月奎拨开侍从:“恩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