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功名在身,便可以免除这道程序,新兵被直接引入城门北侧村落中新设的兵营。一个个的进兵营,一堆堆的出兵营。兵丁从这些才投军的松江人中挑选出胆子大的到城下去喝骂,号召城内汉人与清虏拼命。
大军离开后,松江城外看起来热热闹闹,实际上是个空营。左若把松江城下的这些新投军的百姓交给老天爷了。若守军敢出城突袭,在这一片战场他认栽,但只要能击败李成栋,这些算得了什么?
左若很尊重翟哲,但并不是唯命是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左若相信翟哲不会怪罪自己,若翟哲是那样的人,也不值得他追随至今。当然,前提是他能够获胜,若他在松江府一败涂地,再多的理由也是苍白。
道路两边黄橙橙的、沉甸甸的稻穗弯腰垂头,早稻快要成熟了。收获完早稻,再过一个月,按照往年的规矩,该是北方的漕粮经运河北上的时节。
士卒们沉默着行走。
左若经常与熟悉道路的向导讨论,大军驻扎休整的时候,他总是皱着眉头用细树枝在潮湿的泥土上划上乱七八糟的痕迹。
“大人,这几条河都有桥,前日暴雨后,河水不能小了!”这个山羊胡子的向导一路上跟的气喘吁吁。他体力不好,途中差点被大军落在后面,初始时左若还看不上他,但讨论了几天后,他发现自己竟然离不开这个人。
这个向导叫做赵玉成,脸瘪、胳膊细,前几日下雨脱下衣服时,露出胸口两排骷髅般的肋骨。
就这个摸样,若没有秀才的功名,左若连看也不屑的看一眼,更不用说会把他留在身边。但是,他对松江乃是江南各地的人物了若指掌。按他自己的话说,平日在茶馆的时间坐久了,乱了心思,所以才考不中举人。
“李成栋久经沙场,若断了桥梁,必然会让他生出疑虑,只怕无法顺利伏击。”
赵玉成喋喋不休,把自己肚子里的货全倒了出来。
像左若主意这么定的人,不喜欢唠叨的幕僚,他眼睛往外一横,手中的树枝“啪嗒”一声断为两截。
赵玉成尖瘦的脑袋往后一缩,两片震荡不休的嘴皮子合上,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我当然知道。”左若伸出皮靴把才划出的地形图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