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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贯穿于东水关和西水关之间的十里秦淮,是南京城里最热闹繁华的一条河道,也是江南首屈一指的绮靡浮华、酒色征逐的销金窟。这里有繁华奢费的妓院,最舒适优雅的住宅,最富丽堂皇的酒楼和最出色的戏班子。

紧靠着秦淮河北岸,是庄严肃穆的应天府学宫和科举的考唱—贡院,可是,这丝毫也不影响秦淮河那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气氛。正是那一班饱读诗书而又自命风流的圣人之徒的参与,才使得这醉牛梦死的十里秦淮,平添了许多特殊魅力和奇异的色彩。

萧之言和宗茂行走的极慢。

右手边是一弯碧滢滢的、闪烁着柔腻波光的流水,沿河两岸是一幢挨着一幢的精致河房。每一所河房都有一个带栏扦的露台,伸出水面,供人纳凉消夏,赏景观灯。

宗茂手中折扇指点,“这里有享清福的名公巨卿,有不愁衣食的高人雅士,有艳名远播的当红妓女。萧叔这些年攒的那些银子在这里怕方寸之地也买不起。”

“哼哼!”萧之言不愿搭理他,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其实这里河房多数却是用来出租的。商人、太监、官吏都可以在这里有产业,租金十分昂贵,但过往的公子王孙、富商豪客,仍然趋之若鹜。”宗茂像是专门给萧之言介绍而来。

“你只需告诉我,哪家的姐儿最俏。”萧之言语气轻佻。

“最俏的姐儿,萧叔只能看,怕憋出一声火气出来。”宗茂的笑容贼兮兮的。

说话的功夫,见前面街道上一群团在正中,四周相聚三四十步,有不少人远远的看热闹,萧之言与宗茂走近了看清楚。

只见离文德桥还有一箭之遥的市肆当中,停着两乘轿子,旁边围了一小堆人,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叫:“你得赔我,赔我!听见没有?”

“赔?叫你让道你不让,这怨谁?”一个冷冷的声音反驳说。

接着,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谁叫你挡道?”“是呀!”“不摔你个跟头,够客气了!”“赔?别想了!”

“放屁!本相公为何得给你们让道?本相公走本相公的,你们走你们的,你们为何往本相公身上撞?你们为何不给本相公让道?”先前那个人怒气冲冲地说,听口气是一位儒生。

萧之言和宗茂再靠近几步,宗茂一脸惊讶,说:“是前日那个黄宗羲。”“怎么回事!”萧之言皱眉往前赶了几步。

轿旁那几个仆役模样的汉子已经哇哇地乱叫起来:“啊,瞧他说的!要我们给他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