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重新回到那个动乱的夜,当海因里希·希姆莱和他的座机一道从数百米的空中摔下来跌成肉饼时,远在柏林的党卫队官兵并不知道他们所效忠的领袖已经毙命。随着国会大厦争夺战的白热化,这些士兵骨子里的那种狂热被点燃了,在不少地段,他们不顾一切地阻挡陆军部队向中心街区推进,全然忘记了对面的是与自己同根共族的同胞。在著名的菩提树下大街,双方的坦克不期而遇,惨烈的对射令人想起了燧发枪时代男人们的决斗方式。无情的炮火摧毁了临街的一些著名建筑物,激战中总共有7辆坦克报废,其中有2辆是前线急缺的四号坦克,而类似的场景在另一个时空原本要到1945年才会出现!
关键时刻,空军派遣参战的空降部队赶到了——部署在斯德丁南郊的第1空降师早已整装待命,2000多名伞兵们分乘180架“容克-52”,只消二十分钟就能够从出发机场飞抵柏林。在空军同僚们的指引下,大部分人员和装备都顺利降落到了夏洛滕堡公园,而夜间空降的奇景也堪称这次变故中的一大亮点。
飞行、空降再到集结推进,空降兵们看似迅速的行动依然“输”给了陆军,克卢格元帅麾下的坦克纵队最终杀出一条血路,带领搭乘装甲车和卡车行进的机械化步兵冲到了国会大厦。他们恰好堵住了正欲逃离的戈培尔一行,混战中,好几名内阁部长都因乱枪而受伤,戈培尔凭借自己矮小的身材躲过一劫,但在陆空军的两面夹击之下,这位国民教育与宣传部部长终究还是没能逃走,他极不情愿地当上了国防军的俘虏。这一次,他出众的口才也没能为自己觅得机会——陆军士兵们直接将这些荣耀不再的高官们送往专门的看押地点,在那里,他们能够享受到比集中营好得多的待遇!
凌晨四时许,缠绕柏林城的枪声渐渐平息,在这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浴火中的德国似乎已经迎来了真正的重生之日。袅袅的残烟中,数以万计的国防军官兵仍在整队整队地开进城区,他们仔细清理着每一条街道和绿地,但凡举手投降的党卫队官兵都将得到宽容的豁免,顽抗者则能获得一颗炙热的子弹。
与此同时,在库麦斯道夫试验场灯火通亮的休息室里,忙碌了大半夜的军官们疲态尽显,空气中充斥着烟味与咖啡香混合的奇怪气息,年事已高的冯·克卢格元帅仍然像年轻人一样坚守着,他披了一件风衣,不断用宽厚的手指揉自己的太阳穴。
“戈培尔,里宾特洛甫,弗里克,冯克,海德里希……这些关键人物都进了笼子,现在就只剩下希姆莱。让我猜猜看……这个恶毒的养鸡场主会有几条命?九条?”
听到元帅的自言自语,罗根觉得有些滑稽,心理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尽管疑似其座机的“容克-52”被击落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但临时派往事发现场的陆军部队尚在途中,在距离上更有优势的党卫队很可能已经抢了先——假若希姆莱并不在飞机上,亦或是让他侥幸逃生了,事态还会有怎样的变化?狗急跳墙的希姆莱,会不会做出和苏军勾结的叛举来?这些问题可都是攸关国家命运的大事!
“罗根将军,据我所知……你是一个致力于改变德国空军现有构成的革新者,大型四发轰炸机将取代现在的双发轰炸机,以执行那种需要奔赴几千公里进行大规模轰炸的任务,是这样的吗?”冯·克卢格忽然问道。
罗根以为这只是陆军元帅为了舒缓气氛所问的问题,故而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是的,以德国目前所掌握的资源,只要油料供应充足,完全能够负担这样一支战略型的空军!”
冯·克卢格依然闭着眼睛,“将军,请恕我直言……这样的空军,在战略上针对的是哪个国家?”
“任何一个时期都有潜在的敌人!”罗根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对,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期都有潜在的敌人,但等到我们打败了苏联,下一个应该是在大西洋的对岸吧!”克卢格明确地将目标指向了美国,在希特勒党政时期,尤其是在入侵不列颠之后,独裁者就时常在私下或是半公开的场合抨击美国政府的战争立场,并且一再扬言要在解决英国后给予其一些颜色瞧瞧。
罗根揣摩了片刻,说:“元帅阁下是在担心飞机航程问题?以现有飞行技术,从欧洲起飞的轰炸机无法威胁到美洲目标,而美国空军的轰炸机同样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不过战争中除了主要交战国,还有一些国家和区域被称作为‘踏板’!如果美国利用英国作为踏板,轰炸我们的本土将易如反掌,我们若是在古巴建立军事基地,同样可以威胁到美国的核心区域!”
这些有关历史和未来的推演令克卢格沉思了好一会儿,“好吧,罗根将军,我必须承认,他们称赞你是一个极有战略远见的人,这并不是单纯的恭维!”
这并不是第一个称赞自己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罗根微笑着回答说:“东方有句成语叫做‘年少轻狂’,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非常大胆甚至超出常理的事情来,可若是没有经验丰富的导师正确引导,这些张狂的想法可能仅仅停留在空想阶段!”
“说得很好啊,很好!”冯·克卢格一边点头,一边满意地将罗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