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来自说的也是德语,这让恩特放下心来,而早期生产的kv-2,其箱式炮塔的绝对高度甚至比车身还要高出一节,以至于看上去就像是身材比例失调的怪物。正是因为炮塔的高度超过了一人半,在它们的炮塔侧面各焊接有两档扶手,习惯于操纵这种坦克的苏军装甲兵自然能够熟练地进行攀爬,但此前只能够用几个大木箱子做成的模型进行训练的德国步兵们,在黑漆漆的环境中压根没有发现这些“诀窍”——借助战友的肩膀,恩特异常费力地爬上了炮塔,这转动的大家伙还差点将他甩了下来!
爬上炮塔仍不是胜利的重点,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子弹差点把这名勇敢的“驯兽者”给射了下来。恩特不得不紧紧趴在炮塔顶部,摸索着找到了这里的舱盖,然而它依然像是被焊接在炮塔上一般纹丝不动。
恩特几近绝望,而且就在这时候,一声惨叫从炮塔侧部传来。那名同样勇敢的德国步兵似乎是被自己人打来的子弹给击中了,恩特正犹豫着是否要爬下去帮助那个人,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一阵轻微但清晰的摩擦声从舱盖下面传来,也不知是苏军坦克手过于自信自己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还是出于判定战场形势的需要,他打开了舱盖——虽然只是一拳的空袭,但恩特如获至宝。趁着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他猛然蹲起,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了左手,同时右手紧握手榴弹,用牙齿咬住拉环往下一扯。那苏军坦克手触不及防,舱盖被扳起一多半,紧接着一枚发烟物从身旁滚下,舱盖又被紧紧按下,仍他猛力去推也无济于事……
轰!
巨大的冲力让恩特的腹部被顶起的舱盖狠狠砸了一下,尽管疼得差点晕了过去,可那种历经坎坷后的成功还是让他兴奋得只差欢呼了。要知道在“铁拳”尚不足以独立摧毁kv系列坦克的情况下,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干掉一辆kv-2的德国士兵们即便不是独一无二也应该是凤毛麟角的,若非勇气和运气一并发挥了作用,再来十次也未必能够得手。这时候,恩特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挂在自己胸前的铁十字勋章,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自己说不定还能够成为国家英雄式的人物,接受广大军民尤其是万千少女的敬仰,而且物质方面的收获也将是相当可观的。片刻之后,恩特想到了自己位于巴登乡间的老家,想到了自己的亲人们。在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残酷战争之后,生与死的离别已经习以为常,而这样的战斗更是在与死神进行亲密接触。如果可能的话,恩特甚至希望师部能够特批自己一个大假,以弥补上个圣诞节因为在英国作战而无法和家人团聚的遗憾。
轰!轰!
类似的爆炸声从附近传来,恩特转头去看,而不同的高度所带来的视角是截然不同的,在尚未完全消散的火光之下,他看到了自己的步兵兄弟们仍在以炸药包或者反坦克手榴弹攻击另外两辆苏军坦克,然而和此前的情况一样,若非从内部攻破,kv-2几乎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动与不动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可能扬长而去,后者只能呆在原地承受着德军步兵们各种方式的攻击!
“兄弟们,祝你们好运!”腹部传来的余痛让恩特呲牙咧齿地微笑着,这种怪异的表情恰是无与伦比的灿烂,醉卧疆场的豪迈,映衬出了一支以战斗为生的军队在面对困难时的决绝与乐观——此时此刻,在漫长的战线上,超过百万的德军官兵正尽情展示着特有的军事素质,长年刻苦训练所换来的成果,绝非那些在1939年至1940年的扩军中入伍的大批苏军士兵所能够比拟的,而战争的进程,从这些看似细节之处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第90章 我思故我在
刺耳的空袭警报声终于随风消散,罗根披着薄薄的灰色军外套,兀自矗立在郊区的小山丘上,一脸复杂的表情旁人难以解读。眺望前方,美丽的布拉格正被无情的大火所炙烤。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轻飘飘、软绵绵,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招魂曲,令人闻之心悸。
在炸弹落下最为集中的城东区域,好几条火龙仍在风力的作用下肆虐,而那里的声音也最为吵杂,无数晃动的黑影既有赶来灭火的消防队员,也有仓惶逃离家园的苦难者。战争的残酷性不言而喻,罗根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根小雪茄,眼眸中流露出的纠葛是那样的深沉。自从苏德战争爆发以来,这已经是前捷克斯洛伐克首都第四次遭到苏军的夜间轰炸,虽然每一次轰炸的规模都不大,亡者加起来也不过千余人,可这种夜间空袭对于军心士气的影响远远超过了炸弹的实际破坏力。对于这一切,任何人,包括罗根自己,着实感到苍白无力——在残酷的战争中,人的意志在宏观环境中显得那样渺小,真正能够改变这座天平的砝码,却紧紧攥在那么几个无比固执的人手中!
“战争就像一场拳赛,即便是常胜将军也会挨上对方几拳。赢得拳赛胜利的,往往不是那些出拳最快、最狠的!”
沃尔夫冈·冯·里希特霍芬从后面走了上来,和那位传奇的“红男爵”所不同,德意志第三帝国的航空兵将军并不崇尚个人光环,他更擅长的是发挥谋略作用。只不过与常人所理解的谋略不同,在一场如此浩大的战争中,一两个人的一两个精妙部署是不足以迅速改变整体局面的——即便像拿破仑那样的伟人最终也没能改变自己和法国的命运,纵然他的光辉在历史上留下了极为浓重的一笔!
“这一拳还真够狠的……来一根?”
罗根单手打开了银色的小烟盒,里面排列整齐的烟卷以往总是满满当当的,但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小半。这样的情况,似乎只在怀特岛战役开始之前的一个星期出现过。
“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