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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物理学原理,从楼顶上发射“铁拳”射程要比平地上发射更远,弗里茨虽然有这样的主意,可他和身边几名的伞兵冒着敌人密集的枪弹才冲到喷泉池这边,再想要退回去可不那么容易。再者,在之前一天的航拍照片中,贝尔法斯特港区内的街道仍然四通八达,德军指挥官们推测正常成年人一路小跑可以在40到50分钟从机场抵达码头,即便算上攻击前进的停顿也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不想英军官兵在德军攻占机场的这短短一个来小时的时间里,竟利用沿街住户的门板、床铺、柜子、沙发等等构筑起了原始的街垒,并将一些厚墙的窗口变成了机枪射击口,如此一来,各路伞兵不都会遭遇这样的窘境么?

时间的煎熬最是令人难以忍受,弗里茨继续骂骂咧咧——这根本无济于事,但半分钟之后,忽然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像是酒吧里有人开了一瓶啤酒。在味蕾的刺激下,中士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轰!

比“铁拳”弹头声势更大的爆炸声从前方街口传来,老兵们知道,这一定是己方的50毫米迫击炮赶来助战了!这种简便易用的武器射程仅有600米,在陆军中不太受待见,反倒是成了伞兵们最值得信赖的战斗伙伴之一!

似乎受到了迫击炮组参战的鼓舞,德军伞兵手中的g-34更加卖力地嘶吼着,屋顶上的伞兵也用步枪快速开火。弗里茨中士倚在冰冷的池壁上,看着自己这支伞兵连的指挥官奥尔斯少尉带着二十来个士兵飞快地冲入广场。既然进攻方已经取得了火力上的压制,弗里茨也不再多想,大喊一声“冲啊”,身先士卒地爬起来向前跑去!

五米、十米、二十米,眼看着英军那丑陋的街垒就在眼前,之前依托它进行射击的士兵好像都已经被迫击炮炸死了,中士端着38奋力奔跑着,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参军第一年的新兵竞赛。在战友们的欢呼中,他甩开了所有对手第一个冲过终点,赢得了自己军旅生涯之中的第一个荣誉。而今,耳边没有欢呼,只有咻咻飞过的子弹和远远近近的爆炸声,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正随着心脏跃动着!

霍然间,弗里茨眼前出现了一顶托姆盔,下面是一双无比冷漠和阴险的褐色眼眸。几乎同一时间,好几个英国士兵像是幽魂一般从看着踢上一脚就会垮掉的街垒后面探出头来,然后是他们的武器、他们的枪口。二十米,不超过二十米,中士绝对可以辨认出布朗式轻机枪那特有的立式弹匣,还有旁边那个中年军官手中的威伯利大口径左轮,还有其他人……可以快速设计的李·恩菲尔德步枪!

思维连同脚步都因为惯性而无法急停,近距离迸发出的枪声是那样的清晰,弗里茨中士想要躲避,可突然间就感觉左臂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侧摔在地!来自前方的子弹像是泄洪口的水浪一般爆发了,不只是街垒后面,仿佛这个路口两侧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名英军枪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向暴露在广场上的德国佬倾泻火力!

倒地时从肘部和胯部传来的痛感瞬间被来自左臂的剧痛所掩盖,中士躺在地上,艰难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一个个中弹、倒下,无畏的勇气有时候能够带来胜利,有时候,却引导人们慷慨赴死!

当最后一个身影也倒在地上,吵杂的枪声终于减弱并最终停止了。浑身的力气好像都通过疼麻的左臂流走了,弗里茨中士疲倦地将脑袋搁在冷冰冰的碎石子广场上,眼中是蔚蓝的天空,黑色的硝烟时不时地飘过,污染了那最纯净的美!

昨晚明明睡了个舒服的好觉,眼皮此时却无比的沉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弗里茨竭力想要保持清醒,他想到了自己昔日的长官,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一样穿上帅气的将军制服,成为万千军民崇拜的偶像,威风八面、运筹帷幄。可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轻,那种醉酒才有的飘飘然,让自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淡然……

轰!

猛烈的爆炸让地面忽的一颤,弗里茨中士像是昏睡者突然被吵醒一般,整个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活下去!

咻……轰!

这是炮弹的声音,从后方来、坠入前方,那些该死的门板、沙发变成了纷飞的碎片,一顶万恶的托姆盔也在飞行物之列。

是炮,自己这边的火炮!在进攻机场的时候,它们就发挥了大作用,攻破敌人的简易防线,它们可是一等一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