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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福怎么会不知道李密的名字,他只是没想到朝廷的使者会是李密而已。此人的大名如雷贯耳,这时细细看去,见他颇有姿容,身材奇伟,有儒士之风。

正和长孙无忌说着话,就见杨玄感拉着李密的手走过来道:“武将军,长孙将军,这位是莆山公李密,我的好朋友。”武安福和长孙无忌连忙见礼,李密道:“我早听闻两位将军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玄感道:“等正事办完,我在城里安排一桌酒席,咱们好好熟络熟络。”李密道:“那自然好,我最好结交英雄豪杰。”几人寒暄一会,就听有人在外道:“越王千岁,唐国公到。”众人连忙分开,只见杨素和李渊一前一后进来,一见李密,亲热的上前打招呼。聊了几句,李密从随从处捧出圣旨道:“请诸位接旨吧。”以越王杨素为首,唐国公李渊以下将领官员三十余人一起跪倒听候旨意。

“……公乃先朝功臣,勋庸克茂。至如皇基草创,百物惟始,便匹马归朝,诚识兼至……”洋洋洒洒数千言,武安福听不太懂,却也知道其中尽是赞美之词。杨素听的诚惶诚恐,等到李密宣读完圣旨,又道:“越王,这道旨意乃是皇上手书,‘疾风知劲草,乱世有诚臣’,这是皇上对越王的评语,为臣子的,当以越王为榜样。”杨素忙道:“皇上厚爱,臣惶恐,必百殒微躯,方能报答浩荡皇恩。”李密把杨广的手诏交到杨素手中,又读了杨广写的赞美史祥的一首诗,史祥也感激涕零。此外朔州杨义臣,潞州李景,河西王仁恭。崔仲方,河东元寿,大将杨玄感,杨玄挺,杨玄纵。武安福都立了一等功勋,长孙无忌,屈突通等人立了二等功勋,丘和则被追封。大小将官一百多人都有赏赐,人人得意,自不必说。

封赏完毕,杨素大摆酒席宴请李密,武安福推说伤势未愈,先回了房。想到李密,杨玄感,李世民。柴绍,长孙无忌这些人都是国家勋贵,少年英豪,将来也是名动天下的一方豪杰,将来十有八九会是敌人,实在是心头烦闷不安。

呆坐在房间之中,只有王药师蹲在门口,循着前院的欢笑张望,武安福知道他无聊,便道:“药师,你去玩一会吧。”说着给他几个铜钱。王药师毕竟孩子天性,乐呵呵的跑了。武安福靠在墙边,望着院子里斑驳的树影,发着呆。似乎只有这什么都不去想,不去追求的时候,才最快乐。

孙思邈捧着药汤进来,看见武安福在发呆,不敢打扰,一旁等候着。武安福静静的望着虚空里某个角落,脑海里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记忆交叉着勾结着绞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醒来,看到孙思邈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忙道:“孙先生什么时候进来的,让你久等了。”说着接过药汤,一口喝干。

“将军,是不是有些什么烦心的事?”孙思邈等武安福喝完了药,问道。

武安福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孙先生,你除了医道高明,也学会相面了?”孙思邈笑道:“医者不但要懂得医术,也要懂的人心,许多的病,并不像这枪伤一样来自于外,而是从心底生出来的。”

“既然如此,这种心病,该用什么药来医治呢?”

“心病自然还需要心药来医,很多心事若是想通了,病也就自然的好了。”孙思邈微笑道,好象看穿了武安福一定有什么心事一般。

“可惜若是那么容易想通,就称不上心病了。”武安福说着,眼睛盯住屋外的云朵,落日斜阳把云彩映的通红。不用站在太原城墙上,武安福都能想象到那瑰丽的河山,壮秀的大地,那如画一般的江山社稷,又何尝只是他一个人的梦想呢。

“对症下药才可以药到病除。”孙思邈道。

“若是症状还不明显呢?”武安福问。

“病入膏肓再去医治,只怕晚了。”孙思邈道。

“若是我要下的是一剂猛药,吃了以后病人生死难测,那又如何?”武安福道。

“那就要看结果,成者王侯败者寇,将军自重啊。”孙思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