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业也知道百年积弊,不是一朝一令能改得了的,便想到若让女人出来干活挣钱,或许经济上的独立,更能够使女人的地位得到提高,男女平等暂时做不到,但缠足、守活寡这种戕害身心的旧弊却是可以逐渐改变的。
正想着,这织布厂的工场长已闻讯迎了出来,他双膝跪地道:“小民刘亚伯叩见大将军!”
“你起来吧!我也是路过,顺便进来瞧瞧。”又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约六十出头,身材矮小,一双眼睛灵活有神,倒也显得精明能干,便笑道:“工场长原来也是做这一行的吗?”
刘亚伯急欠身答道:“小老儿原来在益都也拥有一间二百张织机的作坊,后被蒙古人一把火烧个干净,这次开办工场,王司马便请我来主持,只是小老儿能力不逮,这工场至今没有赚钱,惭愧啊!”
第二十四章 织布工场(中)
李思业微微一笑,转过几道门,便进了工场间,一推门,就闻机杼声‘劈啪!劈啪!’传来,如炒豆一般密集,只见数百张织布机整齐地摆成十列,每张织布机前坐有一名女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织机,又有一百多人来回奔跑,递物拿料,负责打下手,所有的人都穿着白色紧身短衣,头发扎起,动作清爽敏捷。
刘亚伯大声介绍道:“这里是织机工场,有织机五百张,旁边有还三间工场,都是纺纱,织机倒是很先进,就是纺纱速度跟不上,三四个人纺出的纱还不够一台织机用,有时还要到外面去收购棉纱。”
李思业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件极重要的事,似乎和这纺纱技术有关,可偏偏又想不起是何事,他站在那里思索半天,却不得要领,只得摇摇头,又问道:“她们每月能挣多少钱?”
“最多的能挣到十贯鲁交,少的也有五贯,这是官府定的,这在山东可是相当高的工钱,和矿上的大工差不多了。”刘亚伯语气中甚是无奈,似乎工场不赚钱就是因为工钱太高的缘故,恨恨道:“我知道宋国平江府有一家同样规模的工场,所用的都是男人,工钱最高的才每月八贯,那可是会子,市价只相当四贯鲁交,而且已经不错了。”
“那你从前的作坊给多少工钱?”
刘亚伯老脸一红,讪讪说不出话来,他以前的作坊剥削工人极为残酷,最多时每月也不过二贯金国交子,还要扣伙食费。
李思业冷笑道:“为了多赚钱,只会压榨工人,却不想办法提高技术,提高产量,这样的工场在宋国或许行,在我的山东却休想!”
“那也要多劳多得才行”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李思业身后传来。
蓦然回身,却见身后站着一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是百工堂的学正李治,不远处站了十几个学生,身着百工堂的黑色校服,脸上稚气未消,目光清澈,正挤在一起,偷眼打量这个山东之主。
李思业哑然笑道:“李学正怎么亲自带队见习?”
李治不答,先躬身施礼道:“属下冒昧,请总管大人见谅!”又回头招呼学生:“你们不是早就想见李总管的吗?现在怎么都变成鸡胆子了,还不快过来见礼。”十几个学生推推拉拉好一阵,才一个个满面通红上来依次行礼,却都呐呐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