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主公为什么要去打山海关?是不是有点”他很想忍住后面半句,但已经说出嘴的话仿佛已被寒风冻住,收不回来,只得全部说出来“有点太贪功了!”
晁雄白了他一眼,这话他不爱听,还有军人不爱打仗的吗?他更不爱听有人说主公的坏话,他几乎就要翻脸,但想到马上就要开仗了,不能把力气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便忍了下来,没好气地道:
“还说你是个老兵,懂得打仗,咱们做将的,只能是服从,主公要我们打那里,有他的考虑,自然不是让咱们去送死!”
“这我懂!我当然懂。我只不过想弄个明白。”
有一阵没声息,可过了会儿,宋襄又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问道:“会不会取下山海关后,再打中都啊!”
晁雄终于来气了,他毫不留脸面地道:“你这人怎么象个女人似,问完这个,又问那个,全都是没用的屁话,我又不是主公肚子里的虫,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却比刚才的更大,几乎半里外都能听得见。宋襄脸一红,呐呐地走开,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晁雄佯作没听见,脖子一仰,再不去理会这个罗嗦的宋人。他不蠢,从辽阳出发的那晚,主公和李思齐的话,他听到一些,好象是什么金国战略,用中都来和金国皇帝交换什么,既然是事关战略的大事,他当然不会乱说。
天已经大亮,两旁树林的寒霜,经过初升旭日的照耀,显得灰白一片。旭日金光照过矛刺,于是在战士们的头顶上面,耀起千朵霞彩。队伍慢慢地停了下来,前面十里,便是山海关了,下面就该由晁雄来唱戏了。
猛虎在作扑击之前,通常总是先退后,留一个扑跳回圜的余地,然后瞄准猎物的脖子一口咬下。李思齐取山海关的策略,正是这样要做,他并不想硬碰硬地打,而是要晁雄赚开山海关,再闪电般扑上咬断它的脖子。
山海关的蒙古守军约一千人,高高的城垛上,守城的千夫长的眼睛一直在向南眺望,他心里压着千斤的巨石,在他的关隘里此时正停留着西夏故国的公主,据说这是西夏国唯一活着的王室,是大汗送给金国皇帝停战的礼物,他见过她,那是一个皮肤白得象奶汁一样的女人,浑身散发着处女的幽香,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那突挺的乳胸。
“长生天!快把这个要人命的妖精送走吧!”他默默地祷告着,他已经得到消息,中都的统帅营已经派出一千人向山海关赶来接走这个女人。
“将军!北方来了一队人马。”士兵的大叫声惊醒了虔诚的军官,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微微颤抖。
千夫长扶着城垛,探身向远方望去,他立刻明白了士兵们为何激动,只见数千头羊正漫山遍野往这边赶来,后面跟着长长的粮车及一千多押粮的蒙古士兵,里面还夹杂着黄头发的色目人。
一支响箭射上城头,是去中都送粮的队伍,上面还有辽阳府的印章和主帅张柔的手令,一切手续都应该没有问题,但千夫长却觉得十分不安,他们不应该在现在出现,至少也要等那女人送走后再来,可现在一来他就有了风险,有了更大的压力,说不清楚的,莫名的压力,他一个月也听说辽东半岛出现异常情况,据说是女真人武装暴动,可不管怎么说,辽东已经不太平。
“将军!开城门吗?”众军都急不可耐的向长官叫喊,他们热切的目光都盯向了肥美的羊群,在寒冷的季节里他们急需油脂的补充。千夫长犹豫了一下,他扭头喊道:“快去看看南面,从中都来的部队到了没有!”该死的,出来两天了,就算爬也应该爬到了。
“将军!好象真是有骑兵来了!”一名士兵在城楼上打着手帘,远远的在五里之外发现南面有一队的骑兵开来,滚滚的尘土形成一条细细的黄色丝带。千夫长的心蓦地一松,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