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似乎觉得内心堵得慌,他向背后的士卒招呼了一声,便甩鞭跑到了前头去了。从一群群没精打采的士卒旁边跑过,伍长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人——上将军彭越正骑着大马缓缓而行。
似闻到了风声,彭越一回头便看见拍马赶来的伍长,彭越出列,将马横于路旁。伍长走近之时一扯马缰,马儿轻嘶了一声,骤然停下。
彭越问伍长道:“彭先,你不守卫在大王跟前,到前军来做什么?”
彭先拱手说道:“上将军,我已经断定大王是真的疯了!”
彭越讶然,又问:“用什么断定?”
彭先道:“大王不仅疯言疯语,而且我亲眼看到,他便溺在瓮中,却把尿当水喝!如此行径,岂能有假?”
彭越眉头一皱,说道:“若是真疯了也好!这些日子不少大臣吵闹着要去觐见大王,皆被我推脱过去。等到了恒山郡,我就让那群大臣看看,他们想见的大王已经成了疯子。让他们彻底死心!不过,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改立新君了。”
彭越说完,却依旧不放心,他吩咐彭先道:“不要放松警惕,务必盯紧了他,别让任何人接近他!”
彭先拱手道喏,便退了回去。
等马儿再一次跑回车窗下时,彭先看车里的那人,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惜。好端端的大王,如今四肢俱废不说,而且神智都不清楚了。他老是爱唱歌,可是他已经不明白那些歌里都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了。
如今的赵王陈余,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一个木偶。他一样会说会笑,可他已经完全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笑又为何而笑。
一时走神,彭先心里竟涌出万千感概。待回过神来,却见一个白发老臣不停的向周近卫弯腰稽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彭先下马走近,心思:“这赵拓来干什么?”
赵拓乃昔日的赵王歇的堂兄,陈余叛乱之后赵氏宗族固然是死抗到底,但也有些人是例外。就如这赵拓,先前与陈余敌对时是铁骨铮铮,一旦被俘立即就改弦易帜。像这种朝三暮四之徒肯定不为君王所喜,不过他是唯一投降的赵氏宗亲,陈余没理由不留他性命。
彭先走近,一脸倨傲的喝问赵拓道:“制礼博士(官名),不知你前来有何要事?”
赵拓连连拱手,脸上堆笑说:“臣特来请教大王,不知北上恒山郡后,是住忌城的行宫,还是摆架至郡治?”
原来以前的赵王歇曾在忌城修建了一座庞大的行宫,专门用以北巡时居住。赵拓前来自然不是关心陈余的居住问题,主要的目地还是为了一探虚实罢了。而彭先又岂能入他所愿?彭先按刀直挺挺的站在赵拓面前,轻描淡写的说道:“此行是避战,而不是游玩。如今齐国大军即将北上,大王岂能如往常一样入住行宫?你们这些博士,在大战之前还费尽心思奉承拍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我说,误国者就是你这等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