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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左车知其意,他冷静的向秦王劝道:“秦军此举已经占了莫大的便宜,当适可而止。大王还是退兵吧!”

嬴子婴瞟了李左车一眼,转头继续看水说道:“白天行军太慢,如果过了今晚,恐怕屈、韩两国之兵也就回过了神来。大纛传令,全军撤退,步兵先行,骑兵押后。这些战死的楚军将士,季布会帮忙掩埋的!”

李左车又道:“大战过后,士卒疲乏,强撑着也不过走四五个时辰,还请秦王定夺,到何处安歇?”

嬴子婴说道:“先到戏城安歇,等士卒精力恢复后,再回骊山大营!”

“喏!”

李左车转身离去,立即安排令骑向各部传达命令。众将听闻傍晚还要行军,只得强振精神让士卒打起火把。今夜无月,只能点火夜行。

站在河边,嬴子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从哪处走来的蒯彻摇着羽扇说道:“酷暑一月,使得关中谷物早黄,臣将才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之下,得知明日将有大雨!”

“大雨?”嬴子婴豁然变色,转身焦急的问道:“先生可算出大雨要下多久?天何时晴朗?”

蒯彻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天威难测,臣也只是算得了一时。并不知道大雨要下多久!不过根据往年经验来看,久旱之下必有霖雨!”

嬴子婴身子一晃,脸色突然惨白,他似痛苦又似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颅,喃喃的说道:“此时秋收,只要连下三日大雨,田中的谷物就会生芽!到那时候,不用联军来攻,秦军自溃矣!孤日夜苦思,甘冒奇险深入关东,纵然灭了楚军,却使秦地秋收延迟,到时候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孤……孤……!”

嬴子婴又急又慌,脚下青石又打滑,一个不慎竟然栽倒进渭水里。蒯彻惊得是手脚无措,他自身又不会水,只得大喊道:“快来人呐!快来人呐!秦王掉水里拉!”

时值秦军已经回撤,草原上只有零星几人。蒯彻见久久不来人,急切之下也跳进了水里。蒯彻一介文人,哪里会水?一进水里就双手乱舞,连灌几口河水之后,就开始往下沉。就在蒯彻即将葬命的时候,从河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抱着蒯彻的身子就使劲往岸边游!

救蒯彻者不是别人,就是先一步落水的秦王子婴。嬴子婴颇通水性,掉进河里的时候,主要是身上穿戴了一身的铠甲,铠甲太过沉重,嬴子婴根本浮不上来。他强闭了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将连接铠甲的绦带割断,等他刚浮到水面的时候,又正好碰上蒯彻也跳了下来,想在水中救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蒯彻出于本能像是八爪鱼一般将嬴子婴缠住,弄得嬴子婴根本腾不出手来,他只好拼命的踩水,等待岸边有人来救驾。

蒯彻的呼声还是惊动了最后撤离的秦国骑兵,有小兵眼尖,慌忙叫道:“不好了!有人掉水里了!”

冀候章燕正在旁边,他听见声音往那地方一瞅,脸色随即大变,他分明记得秦王在开先一直站在那。章燕慌忙赶到岸边,向水面一瞅,见水里不停的扑腾,偶尔还能看见手掌在水面上虚抓!章燕虽然心急,但自身并不会水,身边的都是陇西兵,也没几个会水的,还好他有几分急智,连忙让人取了一根竹竿过来。

将竹竿伸进水里之后,嬴子婴在乱抓之下,终于抓住了这根救命的竹竿。等大伙将秦王和军师救上岸后,嬴子婴气得一脚踹在蒯彻的肚皮上,蒯彻从口里吐了一口水,然后悠悠的醒转,嬴子婴指着蒯彻没好气的说道:“孤差点被你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