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父的轻松不同,司马嵐脸上挂满了狰狞,他龇牙咧嘴的向手底下门客家仆吼道:“烧!烧!将这全烧掉!”
手忙脚乱的门客家仆们,举着火把,嘴巴里大声喊着为自己鼓气,一咬牙就冲进了街道上的民房之间。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声,火舌“嘭”的一声冒出房顶。
刹那间,有人在狂奔,有人在狂笑,有人在怒吼,有人在跌倒。
看着天上笼罩的黑烟,司马嵐势若疯狂的朝部下吼道:“没有退路了!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都犯下了死罪!死罪!唯有杀了秦王!我们才有机会!”
家仆们眼中的恐惧与茫然渐渐的消失,他们都红了眼,跟随着司马嵐一起狂吼大叫。然后在司马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杀向了信宫!
而此时,魏家的家主魏柯正悠闲的与一位年纪轻轻的后生下棋。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互相攻伐,宛如两条气势磅礴的巨龙在相互撕咬。两人正专心的看着棋盘,而他们身畔站着的两位小棋童却略显紧张,他们咬着嘴唇苦思冥想着,显然也是被棋局所迷。魏柯思虑了良久,方从碗里拾起一枚白棋,放在了左上三三位。待棋子落下之时,魏柯似大局已定,捻须笑道:“我执掌的秦国,有吞灭六国之志,一路上兵戈狰狞,这次看我直捣黄龙!”
言毕,将子落下,脸上颇有自得之色。年轻的后生却摇头说道:“不然,鲁国虽小,但人心整齐,虽然没有一吞天下的气概,却也有守土保家的信念。如若逼急了,说不定也能让秦国在阴沟里翻船。”听这二人的话,似是而非,放佛不是在下棋,而是两国在交战。这种棋局名叫“灭国大棋”,在战国时期颇为流行,不过等秦始皇扫平六国之后,这种棋局就再也无人敢下了。
之所以叫灭国大棋,这棋局的布置也肯定与平常的不同。一般的棋局肯定是在空白的棋盘上对弈,灭国大棋不同,它是先在棋盘上布下局势,让双方博弈者挑选国家,这些国家有战国七雄和三十几个小国,大国着占有先天的优势。这二人挑选的国家不平等,在战国时代,西方秦国也是大国,鲁国却不过是个小国家,从开局来说鲁国就有先天的劣势。而观棋盘上的形式却与平常不同,固然秦国形式广阔,鲁国却占四个大角,中腹还有一队“鲁军”正在出逃。魏柯所说的“直捣黄龙”也就是围杀这中央这一队“逃兵”。显然,“鲁军”若是逃出,则秦国地、势皆失。“秦国”若擒获“鲁军”,则灭鲁无疑。
二人下了没多久,魏柯突然惊疑一声,捏起棋子却不敢落下,原来是“鲁军”看似山穷水尽,却突然掉头攻击“秦国”不甚整肃的追兵,且一举切断追兵归路!按照局势这么演变下去,要不了十余回合,秦国必败!魏柯苦思冥想了好久,突然弃子叹道:“我输了!”
言毕,丢下了棋子,向年轻的后生躬身行礼道:“晏先生,还请教我如何破此局势!”
被魏柯呼为晏先生的年轻后生却微微一笑,下了席案伸手邀道:“魏公请!”看这样式,竟是要与魏柯交换位置。等二人互换了座位之后,晏先生从碗里拿起一子,却落到了西边三一一位,魏柯愣了愣,连忙指挥“鲁国”这队人马慌忙逃窜,二人下了十余步,魏柯突然又不下了,他长大了嘴巴看着局势,犹自不可信道:“这……这难道是一步死棋?”
晏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不要被局势迷惑,鲁国势小,任凭它如何翻腾,都难以阻挡秦国的大势。这一步本就是死棋。”魏柯却突然醒悟,摇头笑道:“不是这样,如果是先生来下,它就是活棋,如果让我来下,它只能成为死棋!晏先生,还请教我,在当今这乱局之中,该如何选择?”
晏先生突然不说话了,他沉思半响,方才叹道:“我既然受了你们家大恩,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步入歧途。”说到这,他让两个小棋童将棋盘端走,等二人走后,他方对魏柯说道:“你若助司马家,到头来只会受到牵累。不管司马家事成与否,魏家都得不到任何好处!如司马自立为王,魏家作为与司马家不相上下的关中豪族,到时候免不了成为司马家下一个针对的目标。魏公不要忘记,司马家既然敢造反,那肯定是打着塞王司马欣的旗号,魏家毕竟当初是依附赢氏而上位的豪族,二者不可共存。如果司马家投降关外,那魏家更不能相助了!”
魏柯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有理。”说到这,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酸事,忍不住摇头说道:“可毕竟有当初的‘咸阳之变’,魏家扶持了秦王博,害了秦王婴,他怎么会饶恕我们呢?”
晏先生哈哈大笑,魏柯不悦道:“先生为何发笑?”
晏先生摇头说道:“魏公啊!您还是没看穿啊!如果秦王婴真要针对您,那他为何要留下秦王博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