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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英帐下死了一员副将、三个军候,跟随马逸从陇西来的那百余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其中董先战死,许仪受了重伤。现在所有人都盼望着前往义渠的裴老二能带来秦王的援军,可惜的是,直到第十三日的下午,秦王的援军都还是没到。

这一天晚上,有百姓感觉到地面在震动,慌忙向秦军禀告。冯英得知后,趴在地上倾听,听了没多久,他脸色大变道:“必然是雍军在挖掘地道!”

确如冯英所言的那样,史家兄弟从城外挖掘地道,想偷入城中,不料挖得浅了,直接挖到了城外面的壕沟里去了。他们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往下挖,所以这条地道挖得极深,耗了好长时间。城墙上连日大战,双方士卒都疲乏了。史家兄弟还在连夜施工,他们挖了好久,觉得已经到了城里,但又不知道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又往前面挖了好长一截,才开始往上挖。百姓听见的声音,就是挖地洞传来的。

冯英知道敌人在挖地道,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应付,手里的士卒连守城都不够了,拿什么去截断雍军的地道?于是冯英将心中的忧虑给那位通信的百姓说了,那位百姓听后说道:“将军不必忧虑,我有办法!”

百姓跑回了城里,到处敲锣打鼓向城里的百姓报信,说雍军在地下挖地道。城里的百姓都被惊动了,不过一会就纠集了数千人。这数千百姓扛着锄头铲子来找冯英,冯英立即派人指挥百姓在城里挖坑。数千百姓一夜之间就在城内挖出了一道壕沟,等史家兄弟的地道挖通之后才发现,他们全部在沟里。

百姓们在长沟里堆满木柴,只要有通口暴露,就派人往洞口填塞柴草,放入火把之后,以气排往地道内鼓气,不少的雍军都烧焦成烂骨。可怜的史横、史渊二人,挖地道不成,反而被熏死在地道之中。雍王章邯得知消息后,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到现在他才明白章业当初的感受,章邯深夜睡不着觉,前去看望章业。章业受了刑法,一直躺在床上休养,这几天连床都未曾下过。看到雍王亲至,他激动得摔倒在地下。

章邯连忙将章业扶到床上,轻抚他的背叹道:“你我虽是兄弟,但我们却没有兄弟的情谊。当初我受皇帝重用,被封为上将军的时候,却害怕遭到朝中的猜忌,一直不用家族中的人。直到跟随我的将士都死光之后,我才想起了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章业含泪说道:“雍王何出此言?你我同宗,你是我们家族中的骄傲,是我心目中的战神,只要你还相信我们,我们就会永远的跟随你!”

章邯激动得点了点头,他叹道:“本来以为靠着陇西的兵马,我就能平定北地,捉拿秦王。没想到却被这小小的朝那城所阻挡,如今陇西、内史的援兵也还没到,我现在的兵马却不到一万了。如果等到嬴子婴杀到,就没有办法挽回败势了!”

章业听到章邯如此消极的言语,他忍不住大声问道:“雍王啊雍王!你到底怎么了?难道只因为攻不下一个朝那,你就葬失了斗志了吗?”

章邯闻言一怔,过了良久才苦涩的说道:“自从二十万秦兵被坑杀之后,我就想拼命的打胜仗!我想挽回我的名声,我想攻下三秦再与项羽一决雌雄!我花尽了心思才统一了陇西,我得知秦王没死的消息几天几夜都睡不着!因为我知道,我如果要攻取三秦的话,嬴子婴会是我最大的敌手!我拼命的打胜仗,就是害怕失败!当我的大军拼死都攻不下朝那的时候,我做梦都会惊醒,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如果再一次失败,就将是我死期!”

章业闻言大怒,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爬到墙上取下了佩剑,然后将剑拔出,指着剑上的铁锈对章邯说道:“雍王请看,这是我的佩剑!这把剑一直很锋利,可是因为我躺在床上已经十多天没有去磨它了,所以它已经长绣了!现在用它或许连木头都砍不断!”

说罢,章业抡剑用力朝桌案砍去,“嘣”的一声响,章业震得手都发麻了,却只是在桌案上砍出一道浅痕。他收剑回鞘,继续说道:“砍不断桌案,并非剑不锋利,而是剑的主人未曾磨洗!这本来就是一把好剑,只要好好的磨一磨,它终究会重新变得锋锐!”

章邯听完章业的话后,他的眼神又渐渐有了神采,他拍着章业的臂膀,激动的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从小就饱读兵书,胸藏韬略,早就将自己磨砺得非常锋利了。我这柄剑虽然败给了项羽,剑刃上了有缺口,但剑本身却没有断,只要将剑重新磨洗,早晚它又会变得锋利的!”

章业道:“雍王明白就好!我们之所以在朝那受挫,不光是因为冯英善于守城,还有他们早就在准备啊!朝那城里囤积那么的守城器具,城外挖了那么深的壕沟,这些都表明,冯英早就在开始做准备了。他以逸待劳,忙了好几个月,终于将我们阻挡在了城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