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仪走在最前面,朝马逸等人说道:“你们是陇西人,可能不知道盘山的路。我知道一条近道,你们随我来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许仪,一路上马逸的吆喝声不断,丁大郎和董老二在后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都读懂了各自的意思。
连夜赶路,却磨蹭到中午才赶到乌氏城外。这群人爬过山梁,向北眺望,一座青灰色的城池就呈现在眼前。来不及欣喜,各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呈现在他们眼前不止那座孤零零的乌氏城,还有城下那密密麻麻的士卒。
烈风如酒,带着一饮入喉的辛辣。
天有乌云,一直未明。
随着无数的呐喊声,乌氏城一次次震动。蛮王朵骨拉提着一柄沉重的双面斧,耀武扬威的站在城下面。在他身后,无数的蛮人士卒冲出。他们嘴里叽哩哇啦的嘶吼着,说不出的亢奋和疯狂。
浓重的鼻息声中,破城锤一下撞在乌氏城的城门之上。城门“吱呀”一声,无数的木屑和灰尘噼啪下掉,蛮族士卒呼声如雷,手上继续用力。蛮人早已经得知了这座城池的名字,得知了城里住着的百姓。他们的姓氏,他们的祖先,同这座城池一脉相承。他们是蛮人,是野人,也是乌氏人。
这座城池在他们看来,是一座罪恶之城。强大的乌氏国,烟消云散,哪还有乌氏?哪还有坚城?这座罪恶之城所孕育的,是一群叛徒!只有攻陷这座城池,杀光城里面的人,才能洗刷乌氏人的耻辱。
一座座云梯搭在城墙之上,窄小的护城河上,摆满了无数座浮桥。蚂蚁般小的人儿,正疯狂的向城上涌来。
陈巨举着剑,在城墙上奋力的砍杀。他身畔的士卒已经越来越少,杀到最后他发现城墙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早已没有力气嘶吼,眼皮也睁不开,鲜血从他的额头上不停的流下,视线也越来越来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的血,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手中的重剑再也把持不住,砍进了肉里就拔不出来。他身上的铠甲被砍成了碎片,乱七八糟的挂在身上。胸口背后全是狰狞的伤口,到处都在流血。
一支暗箭射进了眼眶里,他长大嘴巴想嘶吼,却根本没有声音发出来。他仰起头,张开双臂,飞溅的鲜血犹如泉涌。周围的士卒都不在靠近,他们明白这个人已经快死了,不值得再冒险送命了。
陈巨踉踉跄跄走着,拖着一地的血迹,走到了垛口边,向下一栽。
血色的天空,突然寂静下来,战马打了一个响鼻,章业抬头看见了那个一坠而下的身影,他在心里默念:“城破了。”
“嘣”的一声巨响,乌氏城的城门被撞开。无数蛮人涌进了城去,他们很快发现,城门后面并不是一队队秦国的士卒,而是无数穿着土布衣裳的百姓。蛮人们一下都红了眼,嗷嗷叫着,提起手中的武器,如砍草一般砍杀这里的百姓。
攻打乌氏城,比想像中要轻松,这座紧挨陇西的大城,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攻破了。城墙之上,再无一个活着的秦兵,他们全部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