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敢隐瞒,如实说道:“我听人说过,奉城、乌氏、朝那里的士卒都比我们好不了多少。一日只能吃一顿饭,所以常瘦。”
章业听闻后,仰头哈哈大笑,朝俘虏说道:“你们秦王连士卒都不能喂饱,你们拿什么拼命打仗?”
那人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哭泣道:“我们只是些山野村夫,只因秦王征讨义渠,从南边郡县抽调兵马,关隘之中无人,许大人让我们到此地充数,恳求将军放我一命!”
章业闻言又是大笑,说道:“两个月前北地大水,子婴小儿抽调的兵马到现在都未曾返回。可见他根本无粮养兵!攻取南边郡县,易如反掌啊”
章业说完,一剑刺死俘虏,看着关隘之上的熊熊大火,哼道:“烧掉一个关隘又能如何?等明日大火熄灭之后,让民夫将砖石搬开就是!我的大军还不是通行无阻?”
说罢,掉转马头,朝身后士卒说道:“此时不过二更天,还可以回城睡一觉!”
众人护着章业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奉城,却说离凤延关不远的一处山丘,许正的忠仆独自一人翻山越岭,企图从小道跑到乌氏城。晚上走山路,他又未曾点火把,怀里还抱着许正的碎肉,一路上跌跌撞撞,翻了不知道多少跟头。
好不容易翻过一道山梁,眼睛里隐隐看见一条小溪,他心喜道:“昔日我曾同许公路过此处,过了这条河,前面有道坡,坡那边有条近道,可直达乌氏城!”
他睁大了眼睛,挽起裤腿,踩着冰冷的溪水小心的走过去。晚上寒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啰嗦,脚一不小心踩在了滑石上,差点摔倒在水中。等他稳住了身子,却听噗通一声,怀里用衣服包裹的碎肉掉在溪水里,他赶紧弯腰去捞,却什么都捞不到。等上了岸,他小心的将衣服解下,把剩下的碎肉裹好,朝溪水跪拜道:“主公,你生前唯一的憾事是未曾见到秦王。如今你已经死了,许仪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带你见到秦王!”
许仪擦拭了眼泪,干脆又脱下了一件衣服,裹在以前的衣服上面,自己却只穿了一件单衣,在这大寒天里继续赶路。
山路崎岖,小道上尽是些碎石枯草,咯得脚心生疼。没走多久,前面突然看见了些许火光。许仪心中生疑,放低了脚步悄悄接近。走了近些,眼里瞧得真切,黑暗中燃烧着一堆堆篝火,有些人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许仪小心的呼吸着,生怕惊扰了这群人。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大冬天还在野外露宿,而且人数不少,此去乌氏也不愿多生变数,准备悄悄的从另外一边的山头翻过去,好避开这群人。
哪知道他心思刚动,脚后退了几步,一下踩了空,“嘣”的一声就掉进了一个土坑里。许仪暗道一声“苦也!”,抬头看了看坑口,也不过腰深,连忙向上翻。露宿的营地传出了些许声响,有人瓮声瓮气的说道:“裴老二,快过去看看,是不是有野猪掉进坑里了?”
裴老二咕哝了一声,说道:“大冬天的哪来的野猪,你干嘛不去?”
“你不是尿多嘛?才不久撒完尿回来,再去一趟,洒干净回来。”
裴老二嘀嘀咕咕的骂了两句,揉着睡眼朝坑边走去,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黑影在往外翻,裴老二精神一震,大吼道:“是两只脚的!”
营地一阵喧哗,接着不少人骂骂咧咧的跑了出来,丁大郎提着一根棒槌跑到坑边,一棒槌敲了下去,许仪“哎呀”一声,又摔进了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