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战,从早上杀到中午。王庆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山道上布满了翟军的尸体,等出了山崖,跑到了通往泾阳的驰道上时,王庆才发觉身畔不过数十骑。
六月的太阳已经颇有些酷热,王庆晕晕沉沉的骑在马上,胯下的骏马突然撞在前面的战马身上,王庆翻身落马。身旁的亲卫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王庆惊魂未定,摸着自己的头朝身旁的亲卫问道:“吾头安在否?”
亲卫们都点了点头,王庆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指着自己的头颅大声叫道:“头颅既在,为何会败?”
旁边的亲卫茫然无语。王庆突然嚎啕大哭道:“吾费尽心思,才将秦王引诱至此。本欲一举铲除秦贼,却不料还是让此人身还!天呐!如此绝境,他们又怎能存活下来?吾用计不成,又损兵折将,有何面目面见翟王?不如一死了之,好慰数千将士的在天之灵!”
说罢,拔剑欲自刎。身旁的亲卫连忙将剑夺去,劝慰道:“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如今贼子不过数千人,翟王坐拥北地、上郡,兵精粮足,到时候再遣派兵马剿灭就是。”
王庆长叹了一声,拭泪朝亲卫问道:“你们知道究竟是怎么兵败的吗?”
众亲卫摇头说不出话来,王庆拍腿怒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败!莫非真是上苍眷顾此人?”
待王庆稍微平静下来,亲卫们才搀扶他爬上了马背。看着前面的道路,亲卫问道:“前面就是泾阳,我们不如前去投奔乐阳将军吧!”
王庆捏了捏拳头,心中苦涩难挡,他心思道:“乐阳不过一黄毛小儿,若非其兄攀附上了安阳夫人,又怎能得势?吾身为翟王旧将,又是主将,如今只带数十骑投奔他一个副将,岂不是要遭他奚落?”
心中辗转反侧,犹疑不决。亲卫似看出所想,献计道:“如若乐阳敢轻待将军,那将军可前往泥阳见翟王。”
这些亲卫都是王庆的私人部曲,说话没那么多顾忌,王庆见言之有理,于是拍马向泾阳赶去。
泾阳城中,翟军军营。
乐阳坐在席案边,手里抱着一个酒坛,正大口大口向喉咙里灌去。酒水沿着他下巴不停的向下滴落,他醉眼朦胧的打了一个酒嗝,仰身躺在了地上。
以前俊美无比的面庞,此时爬上了一条狰狞的伤疤。攻陷泾阳之后,他第一时间不是去追击残敌,而是去向翟王报捷。翟军进城之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帐中,终日饮酒。哪怕如今朝那、乌氏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派兵探查。
“兄长!你怎能阻我?又怎能阻我!与其不忠,不如不义。不杀了你,我如何向翟王交代?杀了你,我如何向自己交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过是个俘虏,又怎能为秦王为使?你疯了吗?你肯定疯了!哈哈哈!你疯了!你早就疯了!哈哈哈!”乐阳抱着头大笑着流泪,心中之痛又有何人能解?
“你说得对,从小到大,你都是让着我。这一次,你没让我,所以你死了!死得好!你不死,又怎能全我忠义的名声?你是为了我吗?为了我吗?你竟敢当着数千大军的面来劝降我,你这是自寻死路!你是该死!该死啊!!!”乐阳一声咆哮,一手拔出了佩剑,就在帐中癫狂的舞起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