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斜倚在码头的拴马桩旁,望着跟艄公一起忙活的左骡子,开口也没什么好话。
“杨老子,您真是杨老子啊!左季高与杨军门无冤无仇,您何苦害我呢?”
瞪了一眼码头上的杨老三,左骡子跺了跺脚,也埋怨了起来。
“我害你?这话说的我咋听不明白呢?”
“杨军门心里比谁都明白,左骡子惹不起您,我躲您成了吧?后会无期了!”
张亮基对左宗棠还是不错的,给他弄了个候补同知的功名,但这候补的同知,一个县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轮到他左骡子做官,死活八辈子也等不到啊!
“吆嗬!你还真犯了骡子脾气,这事儿咱们得说清楚了,我是给张亮基出的主意,害谁也害不到你左骡子吧?
无端的给杨老子扣屎盆子,可是你这身老皮紧了?要找杨老子给你松快松快?”
一听杨猛的话,左宗棠真是急了,几个大步跨着石阶就上了码头,面对着杨猛,也是一副怒气勃发的样子。
“杨军门,左骡子是张亮基的幕客,这折子出自我手,多半人都是知道的,你毁张亮基的前程我左骡子管不了,何苦毁我的前程呢?
言辞激烈、挑起满汉征伐,杨军门好深的算计啊!”
人,谁也不是傻子,只有个反应快慢而已,左宗棠自然是反应快的那一批人,而且还是其中的翘楚之辈,这胜保协饷之事的前前后后,左宗棠都想了十多遍了。
若是张亮基拒绝了长伦,这事儿只能害到张亮基一人而已,但杨老三出手废了长伦,却是把矛盾弄的不可调和了,张亮基怎么样都是没有前程的,但杨老三废了长伦之后,出的主意,看着虽然有奇效,但也脱不出军机们的掌心,一个软绵绵,就能让张亮基的折子无处着力。
这杨老三废了长伦,最终的目标,祸害的却是他左宗棠,恨只恨,当初的自己,错把这杨老三当做了朋友,一时不查,把自己就给搭了进去。
“这事儿我也没追着打着让你办吧?说白了,还不是你左骡子自愿的,好嘛!你看不明白局势,恶了朝廷,这回头反而怪罪起我来了,这没道理啊!”
有些话,明白人之间不能不明说,自己要是再装傻充愣的话,恐怕真要恶了这头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