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沉寂片刻,忽而放声笑了,上前扶起韩夜,满意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我欺啊。”
韩夜淡然笑道:“但这还只是第二件要感谢的。”
“哦?”守正眼中光芒大盛,问道:“如此说来,你还有第三件事要谢我?”
韩夜暂不答话,朝守正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师父传道授业!”
守正先是一惊,继而心想:“他倒是一直记得收徒这事了。”这么一想,守正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你师父索命阎王是长空徒弟,原也是蜀山之人,你既拜他为师,论辈分是云、雨那一辈的,你若拜我为师,那便乱了辈分。你须知道,当日形势所迫,我和师兄是为了保护你才那般说的,至于入不入蜀山,决意在你。”
韩夜不抬头看守正,但说出的话却让守正委实一惊,他道:“张括是我师父这点不假,但我早就下定决心为他化解武林恩怨,你是前任武林盟主,一直为武林忧心忡忡,其实在你心里,也是十分想收我这个徒弟的……你心想,八年来我武功平平,倒也做了不少好事,若我武功再高一些,又当如何?你是想教我成器,却不知我是否愿意,今日我给你磕三个头解除顾虑,公孙正是当世大英雄,我为何拜不了这个师父?”
韩夜字字说中心坎,守正顿觉此人心思远比想象中更细腻,幸好心思是用在正道,如若用在邪路上那可十分危险,但他确实也想收的这个徒弟,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便把手一抬,道:“你起来吧,你我今后就是师徒了,道号就用俗家名字吧。”
韩夜连连拜谢,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我收你,一来是想教你上乘功夫,让你行侠仗义、化解恩怨,二来也是希望我名字里这个‘正’字能保你不误入歧途。”守正把手负于身后,大义凛然地道:“徒儿,我很欣赏你,你既有情义、又兼聪慧,无愧少侠之名,但若得知你在外头打着我昔日盟主的名号为非作歹,你我师徒情谊就此断决!”
韩夜磕头道:“不会,此一时彼一时,我打着索命阎王的旗号,当然是为了化解师父与武林的恩怨,而师父本已退隐,我断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令师父多生烦恼!”
“那是最好。”守正说着面色缓和了些,对一旁的韩玉道:“小师侄,你先回去吧,我和令兄还有些话要聊。”
“嗯嗯!有劳师叔,谢谢师叔!我这哥哥可就托您照顾了!”韩玉见守正收韩夜为徒,心里乐开了花,哪里还敢妨碍他们练功谈话,便先行退去,只剩两个男人在清律堂中。
韩夜见妹妹已走,起身问道:“师父有何指教?”
守正并不急于说话,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向堂外步去,目视前方地对韩夜道:“随我来。”
韩夜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只跟着他出了清律堂,到得一片空旷的石堆处方才停下,是夜明月高挂、繁星灿烂,静谧的银辉洒在岩石上,四周只有阵阵蝉鸣,夜风徐来,带着一丝清冷,守正坐在岩石上遥望那灯火阑珊的八卦城,一袭白袍如流云翻飞,刀眉微蹙,似有什么心事。
韩夜立在守正身前,望着那满天星光下的老者,莫名升起几缕敬意,道:“前辈,现在可以说了吧?”
守正颔首道:“清律堂里安放着无数蜀山前辈的灵位,实不是一个传道授业的好地方。”说着又直爽地转头问韩夜道:“酒带了吗?”
韩夜微微一怔,既然淡然一笑,把酒袋取下来扔给守正,道:“师父,拿去。”
守正随手一接,毫无顾忌地喝了起来,或许没料到这醉仙饮竟如此好喝,他深邃的眼眸里时而放出光彩,直喝到神清气爽、飘然若仙,才大声赞道:“好酒!”守正愈发高兴,望向在一旁安静看他喝酒的韩夜,把酒袋递归,威严地道:“徒儿,告诉我,学武是为了什么?”
韩夜握紧拳头,道:“保护身边的人,除恶惩奸。”
守正仰头哈哈一笑,双眸里折射出当年的热血与豪情,却又多了几分悲凉,他道:“我已年迈,如今的武林日渐衰落、小人当道,正需要你这样忠肝义胆、侠骨仁心的人去改变现况!我公孙正一生不收徒弟,唯一一个徒弟当是盖世无双的剑侠!”
说罢,守正上下打量了韩夜一番,道:“张括恐怕早就看出你是块好料,可惜他自己的武功都学得杂乱无章,教出来的徒弟能好到哪去?我和你交手就发现了这点,以你目前的身手,对付普通高手绰绰有余,但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却漏洞百出。”
韩夜回想起当日在蜀山下的陈青河、莲峰等人,不由得心中一寒,抱拳道:“请师父赐教。”
守正神色肃穆地道:“我当了十几年武林盟主,来到蜀山反倒心无旁骛,于是把毕生所学都做了个总结,糅合成一套剑法,虽然不敢称六界最强,说它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是够格了,你本来就有剑术根底,学起来应当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