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装作受宠若惊,连声称呼“冯伯”,心里却更加忐忑,不知他为何如此客气,只几日前还是叫我“明大人”的。
让了座,冯霂端起茶,笑道:“贤侄啊,昨日房志龄可是装醉?”
我不料他居然说得这么坦白,顺势惊讶道:“冯伯是怎么知道的?”
冯霂一脸得意,笑道:“为官这么多年,还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他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说了些家父的往事。”我支吾道。
冯霂“哦”了一声,低头沉思起来,不知道他是在想我是否骗他,还是在想房志龄为何要说那些话。
当然,因为老一辈人都知道爹娘的往事不适合提起,所以冯霂没有多问,甚至我刚才的支吾都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贤侄,玉玺的事追查的如何了?”冯霂问我。
“李永平尚未招供。”
“贤侄啊,这事可要抓紧些了,今日朝中已经有人想出头了。”冯霂喝着茶,道。
“哦?朝中还有人这么有胆色?”我略带嘲讽地笑答一句。
“大越立国不过四十年,忠臣总是有的。”冯霂盯着茶盏,说得我倒不好意思,“而且,有些人倒不是忠……”
“哦?那是什么?”
“哼,还不是想沽名买直?贤侄久不在朝堂不知道,有些儒生就是把名声看得比命重。你道他们为何敢顶撞皇上?他们就是怕皇上不杀他们,那他们就不能留名青史了。”
“不会吧,怎么说还是命重要些,呵呵。”我笑道。
“贤侄莫要不信,汗牛充栋呢,哪朝哪代没有几个要名不要命的?碰上聪明些的皇帝,让他们吵,史官下笔的时候便是明君贤臣。呵,碰上笨些的,一刀斩了,史官便留下一笔暴君直臣。不论怎么,本来默默无名的,现在总是能让千百年后的人记得了,呵呵。”
我仔细品味,终于有些明白了,更多的却是不屑,笑道:“命都丢了,身后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