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到了三月。
戚肩一清早就推我去了关外的荒野,我从辎重营找来了香纸,摆出水果,朝京师的方向磕头。娘已经走了十一年了……
“先生,天色暗了,我们回去吧。”戚肩拉了拉冬衣的衣襟,西域的三月和京师的隆冬一样冷。
我点了点头,由戚肩抱我上轮椅。他长得高大,即便我没有残疾,也比他矮了一个头。
“先生,你小时候,都在深山里吗?”戚肩突然问我。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我不愿骗他。
“我在想,先生现在这么厉害,当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我爹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戚肩推着我,说道。
“其实,我在遇到师父之前,只是一个识得几个字的市井混混。”我道。
“真的?”戚肩显然不信。
“真的。”
“可是军中都说先生是在山里跟着神仙学艺的。”
“呵。”我淡淡笑了笑,不再说话。
“先生,你是怎么拜到神仙师父的?”
“呵呵,因为我把膝盖骨挖了。你想拜吗?”我开玩笑道。
戚肩像是被吓了一跳,过了半天才道:“不想。”
我强忍着挤出一丝微笑。
若不是师父,或许我已经成家,甚至有了儿子。若是没有师父,我永远都是个街头浪子,或许不到三十岁便输死在赌桌上。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命。所以我谁都不怨,包括李哲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