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说出来这番话之后,陈新甲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沉思,但钱谦益开口了,反驳洪承畴。
“洪大人,你这就是危言耸听,陈大人带领的十万大军,难道说会袖手旁观,就算是后金鞑子倾尽全力来围攻大凌河城、锦州城,难道他们就不过沈阳了,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陈大人就可以带领大军,直逼沈阳,相信那个时候,后金鞑子定会全面崩溃的。”
洪承畴看着钱谦益,仿佛不认识,他觉得钱谦益太幼稚了,根本就不知道战斗的残酷,还以为战斗完全在自身的掌控之中,以为后金鞑子不堪一击,以为凭着十万边军,就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就能够摧毁后金政权,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朝廷的灾难。这样的人,居然能够排到辽东来,难道朝廷就那么缺人了,洪承畴更是清楚,若是钱谦益在苏天成的面前开口说出来这样的话。肯定会被苏天成当即顶回去,而且会罢免钱谦益的所有职务。
可惜洪承畴没有权力这样做。
“钱大人,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大凌河城与锦州城,乃是关宁锦防线的门户,最为重要的地方。只要我们守住了大凌河城与锦州城,后金鞑子就不敢妄动,他们若是孤注一掷,直接进攻宁远或者是山海关,那他们就需要考虑了,前有坚固的城池。后面有虎视眈眈的重兵,除非他们不害怕全军覆没。”
“再来看看钱大人的布置,大凌河城与锦州城没有重点防守,成为了后金鞑子最为容易攻击的地方,一旦后金鞑子占据了大凌河城,将彻底堵死大军回归的路线,前后夹击的局面很容易就形成了。后金鞑子在大凌河城一带,布下重兵,宁远、山海关的驻军,驰援大凌河城,会遭遇到顽强的抵抗,而且后金鞑子有了大凌河城作为依靠,在我大军驰援的时候,还可以趁机攻打宁远和山海关,他们的骑兵行动迅速,就算是不能够攻下来。也可以前后围堵我增援大凌河城的军队,造成我们重大的损失。”
“钱大人,任何的战斗,保证胜利的基础,都是需要有牢固的后方的基地。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后,为什么辽东的边军,只能够固守在城池里面,是因为大凌河城距离锦州太近,而且距离宁远也不过两百里地,后金鞑子的骑兵可以迅速行动,进可攻击宁远甚至是山海关,退可以回到大凌河城,苏大人来到辽东,一举拿下了大凌河城,整个的关宁锦防线,才能够固若金汤,辽东才有如此平静的局面。”
洪承畴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可惜他不经意之间,说到了苏天成,这令钱谦益恼羞成怒了,钱谦益根本就不熟悉征战的事宜,完全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这就好比说战斗之中,肯定是首先保证主帅的安全,必要的情况下,丢车保帅是最为重要的,首要考虑的,钱谦益也是这样的认识,所以他认为自己的考虑是没有错误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失去了大凌河城与锦州城,只要宁远和山海关还在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担心的事情,至少京师还能够保护。
“洪大人,你这是长后金鞑子的威风,灭了自家的志气,难道后金鞑子真的有那么厉害,陈大人率领十万大军,一定能够痛击后金鞑子,他们应对大军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心思来攻打大凌河城与锦州城,难道后金鞑子是铁人,能够一面应对我十万大军的攻击,一面能够攻打大凌河城与锦州城,洪大人这等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不管如何,山海关和宁远都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
洪承畴怒极反笑,看着陈新甲,这个时候,陈新甲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
可洪承畴没有多大的信心,陈新甲和钱谦益早就商议过了,显然陈新甲也是同意这个方案的,这就说明了,陈新甲也没有多少的远见卓识,也没有意识到关宁锦防线,最为重要的在什么地方。
陈新甲必须要开口了。
“洪大人所言有一些道理,不过我认为,钱大人的提议,更为合适一些,若是后金鞑子真的倾巢出动了,想着拿下关宁锦防线,那他们就只有弃沈阳于不顾,如此情况下,我们用关宁锦防线的坚固,抵挡后金鞑子的攻击,大军直接攻击沈阳,可以一举摧毁后金鞑子的锐气,取得重大胜利啊。”
洪承畴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意见,本来就是出自于陈新甲的,这样的安排,里面恐怕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引诱后金鞑子来攻打关宁锦防线,陈新甲带领的十万边军,最终的目的,是指向沈阳的。
这样的安排,若是被苏天成得知,肯定认为陈新甲和钱谦益是疯了,战役不是儿戏,人家也不会跟着你计划好的路子走,后金拥有几十万的军队,若是不能够从根本上面,一步步摧垮后金的实力,想着依靠一次投机取巧的机会,就彻底的剿灭后金政权,这未免是痴心妄想,而且这样的做法,是置关宁锦防线于不顾,到时候,出现了大军被后金鞑子摧毁,关宁锦防线丢失的局面,陈新甲和钱谦益最多就是以死谢罪,可大明王朝就出现巨大的危险了,江宁营所有的努力,苏天成所有的计划,皇上所有的期盼,都将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