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有些读书人,一旦转变了身份,想法也就改变了,他们身份不同啊,应该要享受恩惠啊,至于说做出来贡献的事情,不要说具体了。”
“张溥先生说的很好啊,读书人需要考虑的,是家国大事,以天下兴亡为己任,浩然正气盎然充塞于天地之间,至于说细琐的具体事情,就不用麻烦读书人了。”
“举个例子说吧,这上缴赋税的事情,当然是农民来做了,读书人干什么呢,监督啊,要求农民上缴赋税啊,因为读书人要考虑大事情啊,要考虑家国天下的事情啊,如此的辛苦,如此的劳累,怎么能够谈到赋税这斜琐的事情啊。”
“更有甚者,读书人考虑家国天下的大事情啊,不需要做具体的事情,不过吃饭喝酒等诸多享乐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可光凭着嘴巴说,说不来银子啊,怎么办呢,读书人既然做大事情了,当然要普通百姓和农民养活了,百姓和农民上缴的赋税,就必须要养活读书人。”
“读书人清高啊,还可以做更大的事情,比如说结社,一起来探讨学问,这本来是好事情,可我就奇怪了,结社的目的是探讨学问,著书立说,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可为什么明目张胆的干预朝政了,还打着读书人的旗号,美其名曰为天下人说话。”
“既然有了这样的目的,还不如撕去那一层伪装的面纱,露出来本身的面目,结社的目的,就是想着施展抱负,就是想着干预朝政,何苦要做那立牌坊做婊子的事情。”
张溥和钱谦益的脸色,都变得铁青了,苏天成说的话,意思太明确了,直接指向了东林书院和复社了。
“我敬重普通百姓和农民,因为我知道,文武官员,都是依靠他们养活的,没有他们的辛勤劳作,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有些所谓的读书人,肩不能挑、背不能扛,以为自己有了二两的学问,就了不起了,看不起普通百姓和农民,斥责为盲流,可悲的是,这样的认识,居然还有着好多人认同。”
“再来说士绅富户,享受着朝廷的恩惠,可朝廷出现了困难,他们在干什么,连续几年的灾荒,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北方流寇骚扰,究竟是什么原因,那是因为好多的农民,没有饭吃了,快要饿死了,人家造反,是为了有口饭吃,这个时候,士绅富户干什么去了,自家富得流油,一毛不拔,却指责朝廷,这件事情没有做好,那件事情做的不对,谈什么慎独,谈什么怀柔,以指责他人的缺陷为荣,博得所谓清流的名声,我都为这些所谓的士绅富户脸红,他们算什么士绅,算什么读书人。”
“张口就是家国天下,闭口就是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谈论到具体事情的时候,就说这是官府的事情,是知府知州知县的事情,自己提不出来一丝建设性的意见,却大言不惭的指责做具体事情的人,如此恬不知耻的读书人,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不错,我是要求江宁县的士绅富户,做出来应有的贡献,他们既然享受了诸多的恩惠,也应该为官府考虑了,也应该做出来实实在在的贡献了,我的标准很简单,空口说空话,在我这里行不通,不客气的说,讨论学问的事情,我还不一定看得上你,我需要你贡献出来银子,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没有银子,官府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天成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他端起了酒杯。
“张溥,黄大人,钱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说如何理解我说的话,那是另外的事情了,有句话我说在前面,不管是复社,还是其他的什么学社,想要讨论学问,我欢迎,还力所能及的支持,想要干预朝政,指手画脚,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杯酒喝下之后,我就告辞了,县衙的事情很多,我没有功夫在这里闲聊,吴大人巡按南直隶,也是考核我的,若是我做的不好,朝廷自然是要降罪的,不劳张溥先生操心了。”
一口气喝下了这杯酒,苏天成站起来了,对着众人稽首之后,转身离开了。
渠清泽和王大治,也跟着站起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