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朝廷内部的党争,吴伟业是清楚的,复社目前表现出来的状况,也有了党争的味道了,而且是特别明显的。
张溥本来是去年冬回到家乡苏州太仓,安葬父亲的,之后便在家里著书讲学,这期间,无数的士子登门拜师,据传张溥的门生,有七千人之多。
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士子拜师,原因就在于张溥在提携和奖励门人的时候,不遗余力,想尽办法,当然,不可能都是正大光明的做法,尽管是这样,可想做到这一点,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人说了,南直隶的乡试,考试录取的名单和顺序,都是张溥事先就编好了。
这一切,都预示着,张溥已经在开始干预朝政了。
这是很危险的做法,吴伟业也是有些意见的,既然想着在学术上面,有所作为,就安安心心的著书立说,打着著书立说的幌子,干预朝政,这是最为令人切齿的。特别是这次写来的那封信,令吴伟业很是不舒服,自己是代表朝廷,到南直隶来巡按的,皇上都是要自己来了解情况,并未下什么断言,可张溥却在信里面,大肆的谴责苏天成,好像苏天成十恶不赦,是整个士绅官僚的敌人了。
苏天成的倔强和能力,还有手腕,吴伟业当然清楚,他不愿意恩师张溥与苏天成之间,有着大的冲突,尽管说张溥的门下,有着诸多的学生,可鱼龙混杂,真正的遇见事情了,这些人闹哄起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兄,既然是私下里的交谈,我也该实话实说,恩师确实对这件事情,颇有些微词,不过孰是孰非,我觉得,还是由皇上定夺的,我想到的是,苏兄在南直隶做官,还是不要和诸多的士绅富户,过于的对立了,否则日后举步维艰啊。”
苏天成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吴伟业确实是为他考虑的。
“吴兄,你还是不了解我啊,这也难怪,我们没有在一起共事,周顺清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当时,周延儒大人是内阁首辅,周顺清在江宁县作恶多年,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无非是想到了自身的前途,至于说老百姓的利益,暂时放到了一边,可我是怎么处理的,我不会管那些事情的,我到江宁县上任之时,就说过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甘薯,要是做事情考虑太多,还不如不做。”
“苏兄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只是恩师门下的学子很多,我是想着提醒你啊。”
“谢谢你了,你的意思我清楚,我从来不相信权威,更不喜欢空谈,江宁县的官吏,都必须要做事情,不能够做事情的,你就是有着点石成金的口才,也不要想着在这里出头。”
吴伟业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苏天成面对钱谦益、黄道周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复社主张的观点,与东林党完全一致,这方面,恰恰是苏天成所反对的,一段时间的磨砺之后,他也发现了,清谈确实误事,遇见了任何的实际问题,首先要站在道义的高度去争论一番,甚至不管实际情况如何,这是很无知的,就说这剿灭流寇的事情,恩师张溥的观点,就说惩罚首恶,余者不追究,甚至首恶愿意投降,也可以考虑感化。
朝廷在这方面吃的亏,已经太多了。
吴伟业不好表态,他不能够背叛张溥,否则这个罪名,他是无法承担的,但在江宁县这件具体的事情上面,他有着自己的看法。
“苏兄,你的观念,我基本上是明白的,按照你这样的做法,朝廷是能够得到极大好处的,只是你这样做了,难道没有考虑到个人的前途和得知吗。”
“说不考虑是假的,若是我没有在朝廷为官了,就是有着天大的抱负,也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可事到临头,我不能够退却,涉及到根本和原则性的事情,我不会改变一丝一毫的观点,能够坚持这样的原则和底线,依靠的是什么,就是能够踏踏实实的做出来成绩,这就是最好的反击,让那姓谈的清流看看,究竟是做事情重要,还是夸夸其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