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 侍郎夜狂呕 军门话起因

塔齐布一听这话,扑嗵便跪倒在床头,用手抓过曾国藩的手,哽咽着说道:“大人,您老把智亭吓坏了!您老怎么才醒啊!”

曾国藩刚要张口讲话,却又哇哇地吐将起來。

床边站着的军医急忙清理污物,发现吐出的都是些黑色的东西。

两名军医把污物拿到灯下看了许久,一人说道:“大人这是在排火,想來已无大碍了。”

吐了一会儿,曾国藩又开始泻肚。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天亮。

曾国藩终于沉沉睡去,脸色明显比刚背來时好了许多。

见曾国藩确无大碍,塔齐布忙把自己的两哨亲兵调过來,会同李臣典等人,守在发审局的辕门外,自己趁机回了一趟参将署。鲍超也把自己的亲兵留下,自己带着全营人马去营房用饭。

早饭过后,骆秉章同着徐有壬赶了过來;不久,鲍起豹也來到发审局。

几位文武大员,被差官们请进签押房落座,很快又摆上三碗茶上來。

得知曾国藩尚未醒來,骆秉章把军医传过來,详细询问了一下曾国藩的病情。军医一一作答。

军医退出去后,鲍起豹突然说道:“抚台大人,曾大人眼见已无大碍,您老看??”

骆秉章见鲍起豹说话吞吞吐吐,不由道:“鲍军门,您有什么话,但请讲來就是。不要有什么顾虑。”

鲍起豹道:“抚台容禀,卑职以为,永顺协和提标的人,总关在发审局,这也不是办法呀。卑职是怕,别的营也跟着闹起來,这省城的防守??”

骆秉章正在沉思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塔齐布一步踏进门來。

塔齐布既未向三人施礼,也未请安,而是对着骆秉章大声说道:“真是反了!卑职的家不仅被砸个稀烂,卑职最心爱的四匹良马,也全被乱刀砍死!对卑职有气,马惹着谁了?”

鲍起豹笑道:“智亭老弟,你快请坐下喝口水。你病刚刚见轻,不能上火呀。”

徐有壬这时也忙道:“塔协台,您快坐下歇息一下。”

徐有壬对满人的态度总是很温和。

门这时被推开,一名差官给塔齐布摆上一碗热茶。

塔齐布气愤地坐下。

鲍起豹道:“智亭但请放心,他们砍死你四匹马,老哥就让他们赔你十匹马。这件事,老哥一定会秉公而断。连协台的马都敢碰,这还了得吗?家人沒事吧?”

塔齐布道:“看门的老家人,在我家多年,卑职就是被他看大的??竟然生生给踩断了五根肋骨!这么大年纪的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骆秉章沉思着说道:“塔协台,他们毁坏了府上多少东西,你拉个清单出來。本部院回去后,就让首县照单赔给你。”

骆秉章又对徐有壬道:“徐藩台,这笔银子,从提标下月的饷额里扣除。鲍军门,您无异议吧?”

鲍起豹苦着脸道:“这件事,理应如此办理。但卑职就怕,提标听说了这件事,再闹起來,可如何是好啊!昨儿的事,卑职已经调查清楚,是辰字营与永顺协之间起衅,才闹腾起來的。永顺协被辰字营给打了,不仅百十名士兵被打伤,连永顺协的管带,鼻子和头都给打出了血。提标的人见辰字营闹得太不像,就出面说了几句公道话。哪知辰字营上下,仗着自己是曾大人亲自调进城的,不由分说,把提标的两名哨长按倒就打。提标的士兵一见自己的哨长被打,自然不肯答应,便冲上來和辰字营讲理。辰字营却无理可讲,只是抡枪疯打。尽管这样,卑职仍然把提标余下的人,好一顿训斥。卑职同他们讲,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曾大人,也要看骆大人和徐大人。你们这样乱闹,不是给抚台大人出难題吗???咳,湘勇真是越來越霸道了!”

鲍起豹讲出这样一番话來,不仅把骆秉章和徐有壬说愣了,连塔齐布,也呆住了。